南邑小区在江北西郊。
这地方是围绕九十年代种子厂建请来的,小区房子相当老旧。
相应的,这里房租也便宜。
能住在这的都是外来务工人员。
上午十点钟,小区里不少退休的大爷大妈,正在树荫下闲聊时,龙哥开着车停在了小区外。
下车后,杨北进去问了问路,很快找到了六号楼顶楼六楼的破房子。这种旧房子一共就六层,也没有电梯,走廊里窗户破破烂烂,还堆着蜂窝煤。
一进去,就能听到有几个邻居在吵架。
吵着什么“你要是有出息,还住在这?”之类的。
能看出,住在这个破房区,的确很不光彩。
爬到六楼,杨北找着房间号来到门口,刚敲门,强子姐就拉开了。
立马,浓烈的酒糟味,就冲了进来。
里面本来就没有空调,又闷又热的,伴随着酒糟,呛的杨北差点没吐了。
强子姐也是满脸的焦急:“您就是杨领导吧?”
“叫我杨北就行。”
杨北自我介绍了下,探头进去:“强子人呢?”
“唉,就在里面呢,喝了个烂醉。”
强子姐苦笑一声,让开身位,就见不大的客厅里,强子就趴在一张旧木桌上,手里拿着一瓶廉价白酒。
地上,还有他呕吐过的痕迹。
之所
以味道这么冲,就是因为这个。
旁边摆着拖把,还有热水毛巾,强子姐是打算帮他清理的。
杨北眉头微皱。
他跟强子只见过两面,但对这个汉子却很有好感。
一是他有普通人那种最本质的朴实。
二是他昨天见到姐姐被欺负的时候,毫不害怕对方是领导,就冲上去保护他姐。
这叫不畏强权。
杨北很喜欢这种汉子。
“强子?”
杨北皱眉走过去,想伸手把他扶起来,强子姐怕脏了杨北,赶紧抢先动手:“领导,还是俺来吧。”
“没事,我不嫌弃。”
杨北也帮忙把他扶在椅子上,手也按在了他的脉络上,同时问:“出什么事了?他怎么喝这么多酒?”
一提这个,强子姐表情就苦涩起来,痛苦的说:“领导,你、你们不是把他开除了吗?他、他想不开,就喝了很多酒。”
杨北眉头微皱:“就因为被开除?”
强子身强体壮的,杨北按脉都能差距到,这货比寻常人气血充足很多。
小时候,绝对是练过的。
可怎么心灵这么脆弱?
强子姐咬了下牙,痛苦的闭上了眼,说起了往事:“强子他找到这个工作不容易……”
强子本名熊强。
听上去挺凶的,可从小开始,人就有点傻,读书
读不明白。
爸妈以前开了个造纸的小作坊,可因为欠高利贷,倒闭了,他父母为了躲债,把他们姐弟俩寄养在村里的老人家里。
后来,这姐弟俩不仅没等来父母的回归,还等来了父母的死讯,还有一屁股债。
再之后,家里老人也都上年纪去世了,这姐弟俩就只能相依为命,自己养活自己了。
为了还债,他们有什么工作就做什么工作。
好几年下来,虽然一直过的很穷困,但却过得很乐观。强子姐就外出给人当保姆,强子就在工地干粗活。
他们这样的人,在这片老城区有很多。
被开除而已,也不够压垮强子。
真正压垮他的,是被开除时,刘苗苗,也就是刘主任,给他扣上了延误工期的大帽子。
让他赔偿违约金——十万!
十万块!
对沈红颜那种人来说,要拿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但在这间屋子里,却足以压垮整个家庭。
“怎么会这么多?”
杨北皱眉,强子姐摇摇头:“俺也不懂,丁头说因为强子,一批水泥运不了来了,误工费用按照合同,就是算到个人头上的。本来是十五万,丁头好心,垫了五万呢。”
强子姐说到这,苦涩的叹气:“也不知道,强子是干了什么,延误了
水泥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已。”
杨北深吸口气,心里好像憋了一股火气。
强子姐抹着眼泪说:“昨晚,他就说了这件事了,不过还没说赔偿。今早他出去一个钟,就回来了,我见他脸色不好,问了才知道这十万块的事。他就开始喝酒,说胡话,说要赔偿着十万块,他就只能去、去卖血,再不行,就卖腰子……”
说到这,强子姐的声音都开始发颤了。
杨北能理解这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