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顾清漓放学的时候经过了学校的画室,她的脚步停了下来,侧头看了过去。
里面没有一丝灯光,红漆大门上挂着一把金色的锁。
蓝夕应该是去集训了。
上一次的匆匆一见,已经是快两个月之前的事情了,蓝夕也没有再联系过她。
她总是行踪不明,突然出现几天,然后又会跟她断联很久很久。
顾清漓没有她的微信和企鹅号之类的固定号码,就连手机号码蓝夕都换的很勤快。
一旦蓝夕失联,顾清漓没有能找到她的方式,所以就算一直被向止骚扰,顾清漓也没有更换自己的电话号码。
虽然在同一所学校,但是顾清漓总是有一种第六感。
只要她变换了手机号码,蓝夕和她就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蓝夕也不会再记得她。
这样不安的情绪,总是会让顾清漓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恐惧,对未来会失去蓝夕的恐惧。
就像失去李今也一样。
她会发疯,她会死去。
顾清漓抓着书包带子的手越来越紧,看着那道门的眼神愈发晦暗。
谢存把顾清漓送到了楼下,看着她进了单元楼,才骑车离开。
拉上阳台的落地窗帘,顾清漓仰起头看着悬挂在头顶晾衣杆上的一件破破烂烂的校服。
那个恐怖的夜晚,她穿着的,就是这件校服,向止的校服。
上面沾染了一些血迹,残缺的部分布料是被顾清漓用剪刀剪碎,埋在了泥土里。
就像是把向止的尸体,埋进去了一样。
留下来的这一部分,是想提醒自己,向止这个王八蛋还没死。
顾清漓对向止的诅咒也从来都不是嘴上的功夫,从不相信这些东西的她,第一次因为强烈的恨,去做了这样的事情。
想让向止死,顾清漓从来都是真心的,没有掺杂任何口舌之快的意思。
压下躁动的情绪,顾清漓脱掉校服外套,从书包里抽出来一张政治的卷子和一本书放在了桌子上。
“咚——!”
地板发出一声轻响,顾清漓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睛看了过去。
一个绕着红绳点缀着银饰的环状木藤静静地躺在那里,它的颜色比木地板稍微深一些。
顾清漓把它从地上捞了起来,认出来这是鸡血藤,不用深想,就知道是蒋念一放在她书包里的。
她的眼睛弯了弯,戴在了手腕上。
做题做到一半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祁鹤打过来的视频电话。
顾清漓放下笔,点了接听。
祁鹤应该是刚洗完澡,墨色的头发有些微湿。顾清漓还没开口,祁鹤身后多出来了三张陌生的人脸。
“我靠!别挤我!”
“老子就看一眼,你们两个别压我!”
紧接着,三个人同时喊了一声:“嫂子好!”
顾清漓:“………”
这三个人,应该是祁鹤的大学室友。
她的脸有些热,表情有点僵硬,“你………你们好啊。”
祁鹤关了一下麦克风,不知道跟他们三个说了什么,下一刻几个人消失在了镜头里。
顾清漓看他的口型,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话。
十有八九是在骂人,表情也好凶。
“在做什么?”
祁鹤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顾清漓游离在外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她拿起桌上做了一半的试卷对着镜头,“做作业。”
祁鹤看着画面里显示的四道选择题,居然没有一个是对的。
这个正确率是不是有点太低了?
想了想,他如实说道:“都错了。”
顾清漓:“………”
这个画面真是该死的熟悉,她对慕芸熙说过一句差不多的话。
祁鹤,“把经济学的知识点看一遍再做。”
政治经济学,简直就是顾清漓一生的宿敌。对于她来说,经济学不仅难背,做题的时候还有很多坑。
地理都没这么难。
“我怎么记得你明天是满课?你要不要早点睡觉啊?不然,明天早八会很困的。”
祁鹤笑了一下,“你这是在赶人?”
顾清漓,“没有。”
“阿狸,你不想我么?”
“嘶啦——!”
顾清漓捏着书的手一紧,书页被她撕破了一道口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祁鹤的声音是醇正的烟嗓,跟他的长相一样优越,好听的要命。简单平常的一句话,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莫名就变了味,在明晃晃的勾人。
顾清漓的眼神飘忽,低低的说了一个字。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