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出了声:
“大学士不必紧张,本宫同您开个玩笑罢了。父皇时常夸您刚正不阿,此次派您去潭湘郡,必然是下定了不惜一切代价、严肃处理蛀虫的决心。况且,本公主此次前来,就是怕您整治得太轻,特意来祝你一臂之力的。”
韦辰:……那郡守同您有仇?
旬日已过,钦差抵达潭湘郡。
诗宁自然不会闲着,她犀利毒辣的眼光和处事的雷霆手段比起韦辰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人边赶路边调查,不紧不慢地前往郡守府;短短几日间,途经县乡的官场破事儿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
一时间官场人心惶惶——那些尚未被诗宁光顾的县乡更是一片兵荒马乱,拆东墙补西墙,企图蒙混过关。
“殿下,下官有一事请教?”经过一番合作,韦辰可谓是打心底里的敬畏诗宁。
“如果大人想问为何从县乡整顿,那便告诉您六个字——放长线,钓大鱼。”诗宁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大学士不妨拭目以待。真正的好戏,还未开场。”
*
白鸽扑愣着翅膀从空中盘旋落下,大摇大摆地在庭院里闲逛。
“水灾过后,鸟倒是快活。不过像这样不怕生的,却不多见。”
诗宁推开门,吹了声哨,那白鸽便主动飞到她脚边。
“这是……殿下养的信鸽?下官这几日似乎从未见过。”
诗宁取下信笺,抚了抚白鸽的羽毛,轻笑一声:“嗯,不过也算是半个宠物。”
黄色的羊皮纸上是漂亮的小楷:万事俱备,小心为上。
潭湘郡守府。
“潭湘形势紧急。穆郡守不妨与本殿联手,抢先下手,除之为快。”来者一身黑衣,隐在木柜间的阴影里。
“紧急?无稽之谈。本官若是与殿下合作,不就正好中了您空手套白狼的计策么?”老狐狸转了转眼珠子,轻轻摩挲着瓷杯。
“郡守有所不知,韦辰虽然为中立派,但此中立非彼中立——同那些圆滑之人不同,他向来敢于直言,从不顾及谁的面子。如今他领命钦差一职,陛下又赐他尚方宝剑……您做的那些腌臜事,必会被他堂而皇之地公诸于世。
“不过,郡守若是同本殿合作,别的尚且不谈,保您全身而退自然不是问题——若是拒绝了……那些不知去向的银两,本殿倒要看看郡守从哪儿掏出来。”
“你……”穆程一气打不上来,略显狼狈地避开宋衍的眼神。
“本殿不过陈述事实罢了。莫非郡守同他有什么天大的交情?觉得他会放过你?”
“殿下就不怕本官和你挣个鱼死网破么?到时候谁也讨不到好——下官虽被押解进京,殿下不也失了圣心?”似乎找到了突破口,穆程的笑意陡然放大。
“呵,”良久,宋衍开口,“郡守果然好算计。只是若是陛下了诛九族的旨意……您那小女儿穆青青……”
“住口!”穆程拍案而起,怒目圆睁。
穆青青,是穆程唯一的孩子,也是他的软肋。
穆程虽然官场得意,但子嗣福稀薄——好不容易得的长子、次子,未满八岁便接连夭折。
老夫人心急如焚,怕是自家冲撞了神明,十年如一日,风雨无阻地去庙里烧香。
住持同情老夫人,又迫于郡守施压,以一夜白头为代价,给老夫人画了一张符纸,教她埋在府前的石榴树下。
不久,穆程老来得子——一个水灵的女孩儿;以生生不息之意,取名曰穆青青。
宋衍表情淡淡,竖起三根手指:“为表诚意,宋某在此立誓:若是穆程助本殿坐上金銮殿,大业既成,本殿即刻立穆青青为后。”
“本殿的诚意您也看到了,不知郡守意下如何?”
殿内一片死寂,似乎只有那随风跳跃的烛火是个活物。
良久,穆程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声音沙哑:“殿下是个爽快人。穆某不求别的,只希望保青青平安。”
“本殿说到做到。”
“恭敬不如从命。既然如此,还请殿下在京城等待下官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