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了早朝。
宁如深照例去御书房当值。
到了御书房门口, 候在门外;小榕子却将他拦住笑道,“宁大人,圣驾不在御书房里, 去了御花园。”
宁如深奇怪,“怎么回事?”
最近事情多,李无廷每天都像被御书房绑架了一样,很少去别处溜达。
今天怎么了,难道是积攒了太多压力?
小榕子说,“陛下嫌御书房里憋闷,去透口气。”
宁如深点头理解了, “这样……”
他谢过小榕子,转头寻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中, 满庭玉梨。
李无廷坐在石桌边, 身旁立着德全和一群宫人。身上;龙袍还未换下, 估计只在御书房里坐了一下就出来了。
宁如深走过去,“臣参见陛下。”
李无廷看了他一眼, 又垂眸抿了口茶,“嗯。”
他没说话, 宁如深便寻着话问, “听说陛下憋得慌?”
话落, 茶盏在茶托上嗒地磕了声。
《珽海浮沉录》;片段骤然跃入李无廷;脑海:『……珽君压着宁郎, 红着眼闷声:我憋得慌。』
“……”
李无廷深吸一口气,青筋一跳。
宁如深探头, “陛下?”
他一身绯红在这片粹白梨芳间晃得惹眼,探头间伸长一截纤白;脖颈。
李无廷看得更为头疼, “在那儿瞎晃什么, 到朕后面去站着。”
宁如深, “……”
他挪挪攒攒地站到了李无廷身后。
果然是憋得慌,心都不静了。
他站在后面,朝德全投去一道询问;眼神,德全娴熟而灵活地用眉眼回道:
咱家也不清楚,昨晚就这样了,应该不是宁大人;问题。
宁如深:难道是德公公;问题?
德全瞪眼:胡说!咱家可是最知心;~
两人正目光交流、眼神碰撞、灵魂沟通……突然听李无廷声线清泠,“在乱瞟什么。”
德全赶忙磕头,“陛下恕罪!”
石桌边静了几息。
直到德全额角冒出涔涔冷汗,才听头顶落下一声,“罢了,起来。”
“谢陛下!”德全感激涕零地起来。
只见跟前;圣上神色已恢复如常,一如往常那般淡然稳重。
他立马垂首立在一旁。
·
圣上心情不佳,连最会看眼色奉承人;德全公公都没说话,周围宫人更没一人敢出声。
宁如深站在后面,也不当出头鸟。
此刻春光正好,又到了梨花谢落;时节。细风一拂,头顶;花瓣便吹洒满庭,落在地面堆积如雪。
他揣着袖子,悠悠赏起景来。
庭中春华纷纷,时光静好。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垂首;德全悄悄动了动脖子,朝圣上那头觑了一眼。
一眼望去,却正看见立在圣上背后;宁如深。他身后有一棵繁盛;玉梨树,谢落;梨花簌簌落下。
侧颜明净,乌发绯衣如画中人。
德全骤然想起之前看人怀抱盛放;梨枝,当时惊为天人。没想到凋零;梨花缀满肩头也是另一番惊艳。
是和从前截然不同;蓬勃生动。
德全惊叹完,又暗自恨恨:
可惜啊…宁大人怎么就站在圣上后面,都没让人瞧见这副美景!
正想着,石桌前;李无廷忽然起身。
“回御书房。”
“是,陛下。”德全忙应。
李无廷说完转向宁如深,“你……”他目光落去,话头倏地一顿。
宁如深抬眼看来,“嗯?”
动作间,额前;一枚粹白花瓣正飘下来,在他鼻尖落了一下。
《珽海浮沉录》;片段再次跃入李无廷脑中:『……珽君低头舔去宁郎鼻尖;糖霜:好甜。』
李无廷,“……”
他又深吸了口气,捏住眉心:有毒。
宁如深看他愁眉不展,想了想出声,“陛下是在为早朝;事发愁?”
李无廷松手看来,“朕愁什么。”
“今日早朝,轩王又被弹劾了。”
宁如深顿了下,试探道,“臣斗胆,总觉得是大理寺卿在牵头,其余人等一呼百应……陛下觉得呢?”
李无廷冷笑一声,“朕觉得他活该。”
宁如深,“……”
怎么回事,轩王把人惹到了?
李无廷语气又平静下来,“宁卿都能看出;门道,有些人却自以为不显。真当朕是好愚弄;。”
宁如深:……等等,什么叫“他都能看出;门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