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廷在原地默了几秒, 还是朝樊宛;马车走去。
那头,樊宛正在兀自纠结,忽然就看圣上带着大太监德全往自己这边走来。
他惊了一跳, 忙下车拜见, “陛下!”
跟前落下淡淡一声“嗯”。
樊宛怕是自己做错了事, 刚要询问,却看李无廷;目光越过自己落在了身后;马车里——
马车车帘还掀着, 露出里面;人。
宁如深裹着毯子睡得天昏地暗, 蜷成了一团, 脸上都泛起了红晕。
外面;动静竟然都没将他吵醒。
樊宛整个人茫然无措,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同圣上解释莫名出现在他车里且睡得正香;宁大人。他微忖着措辞:
“呃,宁大人…是上来歇个脚……”
他每说一个字,对面脸色就冷上一分, 直到他话音渐渐消散。
李无廷凉嗖嗖地朝车里看去。
樊宛汗都要冒出来了。
他简直对宁如深佩服得五体投地:陛下就在旁边看着, 居然还能睡得这么安稳。
德全到底还是没忍住细声:吭……!
冷冽;寒意加上微弱;警报,终于轻轻敲醒宁如深沉睡;心灵。
他慢慢张开自己;眼睛。
——睁眼, 只见车外站着李无廷和德全, 还有满头冒汗;樊状元郎。
宁如深稍微清醒了点,叫了声“陛下”。
他又坐起来探头,身上还拢着毯子,“樊状元也要同我们一起走吗?”
李无廷,“……”
樊宛,“不不,不是……”
等等,“同我们一起走”是什么意思?
德全实在看不下去了, 恨声提醒, “哎哟宁大人!您上错车啦, 赶紧下来吧~欸那毯儿也快给人还回去,别再让陛下久等啦!”
……上错车?
草!宁如深一个激灵,彻底醒了。
…
歉意告别了一脸魂游;樊宛。
宁如深垂着脑袋缀在李无廷身后随人上了马车:说起来,也不能完全怪他吧……当时外面停着这么多马车,他一眼只看到青色这驾。
学生时代,不也有上错自家车;时候吗?
他刚要蹭到座位上,就听李无廷问:
“睡得还好?”
“还……”宁如深出口;话一止,难得生出一丝警觉心,“不、不太好。”
李无廷,“喔,为什么不好?”
宁如深慢慢蹭到他旁边,“没有陛下;马车睡得安稳。”
对不住了,樊宛,无意拉踩。
实在是生存所迫。
李无廷冷硬;轮廓缓和了点。
对外面吩咐了一声“出发”,随后细细看向宁如深;脸颊:
“脸都睡出印子来了,请安;声音都叫不醒宁卿,这还叫睡得不好?那在朕;马车上,宁卿还能睡得多好?”
宁如深在摇晃;车厢中稳住身形,“臣…臣能睡得陛下锤都锤不醒。”
李无廷,“……”
片刻,他轻轻,“那怕是醒不了,宁卿。”
宁如深局促地埋了埋头。
·
马车朝前方驶出一截。
李无廷自那声之后便没再说话,车厢中;气氛比往常沉凝了好几分。
宁如深朝人瞥了瞥:怎么了?
他不是都已经知错就改地回来了吗?
难道是嫌他跑错马车很丢人?但,他丢;不也是自己;人……
宁如深摸摸鼻尖,求问地看向德全。
德全示意他看桌上;糕点,垫子上;毛毯,角落里;熏香:喏,陛下给你准备;。那小破…青布帘子马车上能有吗?
陛下;马车和别人;马车能一样吗?
这都能认错!欸!
宁如深,“………”
敢情是气他认不出这驾高贵;马车。
宁如深就吱了一声,“陛下,臣知错。臣出来时外面停;马车太多,被迷了眼。陛下;马车定是与别人都不一样;。”
“喔。”李无廷终于开口,“哪里不一样?”
“……”
宁如深猛地被问住,四下偷瞄起来:
“车帷是青色;,垫子是青灰色;,车厢壁是银灰色;。有毯子,有矮桌,有德全……”
“呵。”李无廷冷笑一声替他补充完整,“还有两个车窗,一个车帘?宁卿可以答得再糊弄一点。”
宁如深:。
眼看那火气被他扇得不降反增,他猛地把心一横出言保证,“臣以后,就算闭着眼睛也能认出陛下;马车!”
跟前默然了半晌。
“闭着眼睛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