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顺着进忠的视线,看向了凌云彻。
凌云彻竭力挣扎,哪怕他刚刚被嬿婉责令按住殴打,这会儿,竟然还敢眼含殷切地看着她。
嬿婉被逗笑了,这一笑,干净纯粹,漂亮纯洁。
凌云彻晃了晃神,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她这样冲着他笑了。
让他想起来很多年前,她也曾那样满心满眼都是他,一心一意挣银子,就是为了往上爬,好让她娘同意和他的婚事。
进忠不喜欢凌云彻望向嬿婉的眼神,他虽然跪着,但微微扭转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目光极冷。
这两个人,一高一低地都在看着凌云彻,目光是如出一辙的没善意。
嬿婉道:“本宫说过,凌云彻不能死。”
进忠望着凌云彻目光灼灼的眼神,眼底的阴狠一闪而逝,可他转回头看向嬿婉的时候,却还是收敛了恶意:
“奴才也就是那么一说,您要是不愿意,就当奴才没说过。”
他看不得嬿婉委屈,嬿婉又何尝舍得他不高兴呢?
她凑近了:“你先起来,一会儿跟你细说。”
进忠看了一眼她近在咫尺的漂亮脸蛋儿,顺从地站起来,站到了嬿婉身后。
嬿婉皱眉看向凌云彻:“凌侍卫,容本宫提醒你一句,深夜敲嫔妃的宫门,是死罪,又或者说,凌大人想当小凌子?”
凌云彻唔唔出声。
嬿婉神色淡淡地把玩着手指上的粉色碧玺黄金戒指,看向他:“你说的那个什么燕子祥云的戒指,本宫从未见过,希望你日后也不要再胡言乱语,否则,本宫不介意将你常常跟贵妃娘娘深夜散步谈心的消息,拼死告诉皇上。”
凌云彻目眦欲裂,声音更大。
嬿婉看着他那副被戳到了心肝儿的样子,沉声道:“凌侍卫,本宫希望你能够明白,本宫跟娴贵妃娘娘不一样,本宫感激皇上的救命之恩,一心一意都只有他一个人,绝不可能朝三暮四,与旁的男子谈天说地。
男女之间分享心事,实在是太过私密了,凌侍卫如何跟娴贵妃相处,是你们的私事,本宫不想管,只希望你不要用跟她相处的方式,来要求本宫,本宫不喜欢,也不能接受。”
她直直望向他:“当然了,如果凌侍卫实在情深几许,非要以命入局,不顾九族也要污蔑本宫,就只为了给你心爱的女子铺路,那么本宫想说,本宫问心无愧,怡然不惧,咱们只管硬碰硬就是!”
她对四个小太监道:“小心些,扔出去。”
四个小太监麻利地将人带走了。
等屋子里没了人,嬿婉看向酸唧唧的进忠:“本宫不是不让你杀他,而是他得死得其所,为咱们日后的前程铺路。”
进忠瞬间眉开眼笑,到了她脚边,蹲下望着她:“奴才也是这个意思!”
嬿婉看着他那副不值钱的样儿,心里的猜疑虽然没有尽去,却也心情愉悦:“我说过,只要你这辈子不害我骗我,我一辈子都待你好。”
进忠险些控制不住眼底的贪婪:“奴才卑贱……”
嬿婉捧住他的脸:“我不喜欢听你说这种话,日后不要再说了来扎我的心。”
进忠喉咙滚动,深深看着她。
嬿婉摸了摸他的脸颊:“你若不是活不下去了,哪里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来宫里做公公?我若能按照正常年岁平安喜乐地出宫嫁人,也不需要在这血海腥风里讨生活。”
她靠近他:“我知道你怕什么,你怕我今日许诺给你,日后爬上更高的位置,该觉得你是我的污点,会杀了你,抹去你的一切痕迹。”
进忠喉结滚动:“您不会吗?”
嬿婉低低地笑出了声,眼底沁出狠辣:“哪一个从卑贱里爬到高位的人,会喜欢见证过她苟且求生,不得不曲意讨好,甚至是委身讨好的奴才呢?”
进忠如同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浑身发冷,眼底也涌起戾气。
嬿婉摸摸他的眼角:“曾经一无所有、被逼着不断舍弃最珍视东西的魏嬿婉,一定会登高灭口,可如今的魏嬿婉,不会。”
进忠满身的反骨阴毒,都因为她的这一句话而僵滞、停顿,染上不可抑制的期盼和渴求:“令主儿怎么就敢确定,您就一定不会?”
嬿婉温声道:“因为如今的魏嬿婉,从来都知道真正值得被珍视的是什么。”
她靠近他,明明声音那么轻,却将人蛊惑得愿意剖出心肝给她:“况且,进忠,你不是我的奴才,是我最珍视不过的……所有物,不允许别人染指,不能够自己后退,允了给我,这辈子都不能后悔了。”
进忠撑在椅靠上的大手上,手背青筋蹦起,一双狐狸眼里是再也无法隐忍的贪念:“令主儿……您真是要要了奴才的命!”
她明明没做什么,不过是轻轻的一句话,却叫他心跳如雷,低低喘息。
嬿婉被他的目光烫得浑身发热,微微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