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钱你就不要生那么多啊!”沉檀彻底炸了。
多少年寄人篱下的委屈瞬间迸发出来:“弟弟结婚要房子,怎么我结婚什么都没有?
家里穷是我造成的吗?
是我的错吗?
我求着你生我来,又不管我吗?
你们就付出那么点,还想要求那么多……”
“够了!”父亲再次拍桌,打住沉檀越说越离谱的话语,“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不用你操心。
他们想娶你,就按我们这边的要求来。
你们的婚事拖了两三年,我看他们就是没有诚意。
你还偏偏帮着他们说话,胳膊肘往外拐。
我供你上大学,你就学了这个!”
“什么就定了?我告诉你,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沉檀从来不拿他的话当回事。
冷笑着,流着泪,她从家里跑了出去。
她这般偏执的性格,也算是遗传。
父母便是这样的性子。
认准了事情,便决不会更改。
沉檀便是把话说得再死,他们也不会为沉檀做出什么改动。
真是很讨厌的遗传啊!
用力关上铁门时,她好像听到父亲恨恨说了句:“你现在是长大了翅膀硬了!”
“是的。”沉檀一边跑着,一边对着空气回应,“我就是翅膀硬了。”
她毫不在乎路人诧异打量她的目光。
只放肆在熟悉的街道上奔跑。
像只羽翼丰满的鸟儿,终于获得自由。
从此再也不用寄人篱下的活着。
真好。
穿过老十字街,穿过御临河桥,再往步行街那边去……
沉檀一直跑到护城中游那段,才停了下来。
她身体不好,刚才跑这一阵,让她头部充血。
口腔里尽是腥甜气息。
这种情况持续好几年了。
小时候她身强体壮,所以也没人在意她。
更别说给她补补打好身体底子。
一直被忽略着。
长到高中时期,身体开始垮掉。
后来学业重,也没时间慢慢补养。
就这样,拖到现在,成了个病秧子。
天空渐渐飘起细雨。
南方的雨,总是细细密密的。
唔,像散文里写的那样,像牛毛,像花针。
沉檀缓了缓。
感觉活过来,又沿着河,扶着石砖护栏,像十四岁那年一样。
也是同母亲吵完架,也是在雨中,慢慢走着,漫无目的走着。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这座南方小县城,不比书上写的那般美好,但也算不得差。
冬日里没有那么冷。
雪是几乎不下的。
十几度的天气,日头天天有。
夏季里热是热,但多山。
去山里避避暑,也不那么难过。
四季分明,春有春的暖意,秋有秋的舒爽。
抛去四季的好,这座小城还安生。
但凡大灾大难,什么地震洪水泥石流,通通绕开它走。
就像是得天独厚,又像是等级太低,入不得那些大灾变耳目。
如果没有那么多不堪入目回忆,没有那些形容丑陋的亲戚朋友。
沉檀想,在这座城里安居,她也是愿意的。
可惜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许是出身不同。
沉檀觉得自己生来,就不属于这里。
她应该是随心所欲的,应该是自由的。
也许是祖上基因就在这。
沉檀觉得这里的山水,觉得这里的气候,这里的美食,都是最适宜养她的。
如鱼得水那种养她。
望着在护城河里打捞垃圾的铁船,沉檀思绪在矛盾中夹杂着,不知飞去哪里……
她并非出生在陈塘县城。
而是在一个海滨大城降世。
可惜是个女孩儿。
这叫等着抱儿子的父亲,失望许久。
“送回老家去吧!”男人不顾还在产房,也不顾要坐月子的母亲。
只点了根烟,排解着愁思。
“她都没吃上口奶。”母亲到底比父亲要多一分不舍。
毕竟是十月怀胎掉的肉。
自己的孩子,哪有生来就不喜欢的?
“送走吧,这里条件这么差,老大跟我们吃苦就已经对不住她了,还要再跟个拖油瓶,你怎么找事做?”这个应该称作父亲的男人。
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
做了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