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人间自画040(1 / 2)

若不是她会一直听渣水入桶声音,好判断桶里装了多高位置,旁人来看,真会以为她做事做莽(方言,傻的意思)了。

其实别人家磨浆都不是她这般做的,别的家里,都是把机器口子,拿铁皮什么的,做成斗状,给口子加高加大,要磨浆时,直接把原料往机器里面倒满,剩下的,全叫机器自己搞。

但婆婆不学这个,省事归省事,可那样出来的浆渣总是不好,里边会有些大块的东西,磨不精细。

虽说来磨浆的人当面不会怎样,但背地里,同邻里邻居摆龙门阵(方言,聊天的意思)时,总会拉出来扯两句。

传得久了,人家也就不爱来了。

婆婆最讨厌被别人戳脊梁骨说道,也害怕没客人来。

所以不管是磨米粉还是磨红薯粉,也不管磨多磨少,她总是亲自看着弄,若是米粉豆粉这种,她还会磨上两遍,费电是费电,但出来粉子细,口感好,谁吃了,都得夸她家机器好,夸她办事漂亮。

对婆婆来说,这样的话,一句顶一万句。

月朗星稀的时候,葛根渣水终于磨好。

中途又换了次桶,最后一块葛根被塞进机器口子,直到被完全吞没,机器就从原来的轰隆,变成空转的响声。

婆婆先把电断掉,然后拿干净的铁片,把出口那堆积的,不能自动滑落的渣滓刮到桶里。

等刮得差不多了,再开了机器,拎起凉白开,往机器里倒,洗出的水带着些葛根粉,一齐流进桶里,在黄褐色桶里,泛出清透的米黄色来。

直到完全是清水了,今夜才算收工。

每种原料的颜色和气味都不一样,机器不洗干净,下次人家再来磨浆,就会带着葛根气味,人家不会说机器故障,只会说她是懒婆娘,机器都不洗。

婆婆一点都不能听这个懒字。

她勤快一辈子,哪怕近来上了年岁,现在也有些犯困疲劳,但她绝不做这种偷懒的事情。

“你的那桶,是自己弄粉,还是我帮你晒干了,给你送来?”外祖父用手在桶里捞捞,感受下粉的多少,然后问婆婆。

两大桶葛根块,磨出两桶多的渣水来。

按照惯例,有一桶是要给婆婆的,当做机器磨工钱。

可能给的有些多,所以不少人嫌贵,不过婆婆自有说辞。

“你要嫌多,那你就给钱,你嫌我要的多,我还没嫌你给的东西是我不要的哩,磨红苕粉磨黄豆,我是家里短红苕还是短黄豆,我非要你那点?”婆婆总这么叉着腰质问那些质疑她的人。

她从前也是收钱的,不过随着出去打工的人多,农村里尽剩些老人小孩,有点钱都赶场买肉买菜种子,谁家里能拿的出多少纸票来做加工费呢?

所以为了方便大家,她才愿意让人拿东西抵工钱。

正如她所说,都是种地的,谁就缺你那点土货了?

也就是外祖父这种葛根粉,确实没多少人知道,她也见得少,能搞几两,给儿媳妇吃吃,还是不错的,毕竟怀着身孕的人是两个胃,大的饿不得,还没见到面的孙儿更饿不得。

外祖父其实更愿意给钱,不过正巧婆婆家的二孙子比沉檀大不了多少,他常来磨的东西,婆婆家也用得上,所以他也就不计较那些,省些票子给沉檀外祖母抓药也是好的。

药房不比婆婆这,他们只收钱,以物换药也行,但是他们只收药材,还要处理好那种。

两年以上的陈皮,蝉蜕了的知了壳,夏季的侧柏叶,霜后的老桑叶,晒好的薄荷……这些都是药房顶愿意收购的。

只是这些东西费时费力,外祖父要应农时忙农活,哪能天天做这个。

“你晒干了再分我吧。”婆婆担心自己选着粉少的一桶,会吃亏,索性让外祖父晒好一并给她,她知道外祖父的为人,既然这般被信任,那肯定不会亏了她,不说别的,那不满半桶里的粉,多少也得匀出些来给她。

这是一种聪明的小计较,也算是妇女的心眼儿。

男人们是不会同她们计较这个的,好男不跟女斗,这是自古以来不变的道理。

“好,那就晒干了给你,你家水桶借我拎回去吧,这个桶我估计路上打滑,把把(方言,把手的意思)会落下来(掉下来)。”外祖父还是想换个桶,他拎三个大白桶回去,天又黑了,回去路上都是田埂边上,坑坑洼洼,总担心不稳当。

“我屋里水桶打得大,估计……”婆婆看了看桶的分量,比划下,“估计装两桶差不多,要不我给你拿根扁担,你挑回去,还省力点。”

“得行(方言,可以的意思)。”外祖父同意。

婆婆从磨坊里出去,沿着小路上到屋里,大孙儿五点放学,路上远,他又贪玩,搞到六点多天擦黑才回来。

村里孩子多半都在一处上学,结伴走,结伴回,年纪大的带年纪小的,所以也没什么接送上学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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