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冬的第一场雪总算是停了,朔州大地披上了新装,皑皑白雪覆盖天地,别有一番风味。
与大雪一起停止的是持续了两天的激战,朔风城至孤鹰岭一线的战斗总算是结束了。
若是没有尸山血海、没有遍地狼烟,大雪笼罩下的朔风城应该是绝美的景色。
“窸窸窣窣~”
日初清晨,紧挨着朔风城不到四五里的山坡上有几道身影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朝城头方向张望着。
为首这位不是别人,正是拼死从孤鹰岭战场逃出来的满建忠。
一万五千之众浩浩荡荡地离开朔风城,想要作为奇袭凉军的前锋,立下不世之功。
结果一仗打下来满建忠身边只剩下阿猫阿狗两三只,胆子都被吓破了。
他亲眼看着凤字营来回凿阵,将己方严整的阵型冲得稀巴烂,然后是一名名骑卒挥刀屠杀。
满建忠自以为苦练出来的精锐能与凉军一战,结果被当头一棒,在凤字营面前犹如土鸡瓦狗一般,一触即溃。
所以在战事的最后他选择了抛弃全军,带着几名心腹逃命。
几人一路上马累死了,干粮吃完了,靠着两条腿在冰天雪地中穿行,好不容易才来到了朔风城外。
可朔风城的景象却让几人的心一下子坠入深渊。
一团团巨大的烟柱从城头上升腾,隔着这么远也清晰可见,还能隐约看到大批黑点在城外来回穿梭。
这样子明显是经历了一场激烈攻防战。
“这,这好像是凉军啊。”
一名亲随哆哆嗦嗦地说道:
“城防,城防被攻破了?”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
满建忠脸色苍白,拼了命地摇头:
“城中还有数万守军,凉军主力都在孤鹰岭,他们哪来的兵力偷袭朔风城?
绝对不可能!”
满建忠不愿信,也不敢信。
他如此死心塌地地为燕人卖命,不就是想在北荒当个土皇帝,享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滋味吗?
现在连朔风城都丢了,他去哪儿当土皇帝?
吃土还差不多。
凉军对他可是恨到了极点,自己落到凉军手里肯定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将,将军,真的是凉军。”
亲随哭丧着脸指向城外:“我,我都看见凉军军旗了。”
几人那叫一个绝望啊,本指望着逃到朔风城就能活命,谁知道又是一个鬼门关等着他们去闯。
“将军,咱们怎么办啊?”
“得赶紧想个法子,总不能在这等死吧?”
满建忠到底是个狠人,在片刻的失神之后说道:
“不行,朔州不能再留了,咱们从山间小路逃出去,还能保一条命。
你们几个放心,只要出了朔州找到殿下他们,我满建忠一定能东山再起!
跟着我,绝不会亏待你们!”
直到这时候满建忠还不忘激励军心,因为他明白没有足够的利益诱惑,谁肯跟着自己逃命?
“好!都听将军的,咱们都跟着将军!”
“走吧!趁着天色还没黑,钻进大山再说!”
“嗖!”
“嗤~”
满建忠刚站起身,一支利箭就从远处飚射而来,刚刚好射在他的脚底。
箭头没入雪地,箭尾还在高速摆动。
数十骑凉军游弩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一支支箭矢早已搭上了弓弦,只要这些游弩手一松手指他们就会被射成马蜂窝。
满建忠被吓得一动都不敢动,脑子已经在高速运转,毕竟自己落在凉军手里就只剩个死。
“驾。”
领头的一名百夫长策马向前,绕着几个人来来回回地看着,问了一句:
“荒军的逃兵?”
燕军大败,现在漫山遍野都能遇到逃兵,这些游弩手早就见怪不怪了。
“是,是的。”
满建忠朝边上亲随使了个眼色,那人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军爷,咱们就是为了吃口饭才给燕人卖命的。
求求您行行好,高抬贵手,放咱们一条生路吧!”
“我呸!”
一名游弩手骂骂咧咧:“为了口饭吃就给燕贼卖命,还有没有骨气?
你们可都是凉人,不怕被百姓掘了祖坟吗!”
“是是是,军爷教训的是,我们都是畜生,都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小的们真的知错了,求军爷饶命啊。”
这家伙一边哭一边骂自己,给真给人一种后悔了的样子。
可那名领头的百夫长的目光却突然落在了满建忠的身上:
“小子,把头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