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早在宝佛塔上偷瞧到过。
今日听李修禀说,她想借此良机扳倒太子。
徐稚棠:“李修,你站起来说,你能肯定嘉嫔这一胎是太子的孽种吗?”
李修固执地跪在地上,他已猜到了徐稚棠话里的意思有三四分。
“奴婢不惧在陛下面前指证嘉嫔与太子殿下的私情,若能引陛下废储,徐大娘子便不必嫁入东宫,可以归家与徐二娘子您团圆。”
徐稚棠边听边点头。
“但是,就算太子殿下犯下此等大错,陛下也绝不会废储。奴婢更敢说,来日就算太子殿下逼宫造反,将刀剑架到陛下脖子上,陛下还是不会废储。大昭的下一任君父,只能是太子殿下。”李修言之凿凿。
徐稚棠脑中闪过贞禧帝寝宫里悬的那一幅慈慧太后抱孙图,她向李修求证,“是老娘娘留有遗旨吗?不许陛下废太子?”
李修颌首,“张先生不知从哪里弄到了一匣子老娘娘生前写的家书献给陛下,总共四十九封信,每封信都提到了太子殿下,老娘娘盼孙成龙之情,陛下为了那个‘孝’字,无论如何都会成全。”
“张先生。”徐稚棠冷哼一声,“你太看得起张钤了。”
她见李修腰间佩了剑,“铿”的一声拔出那柄剑来,提剑直冲出鹤园,去寻张钤。
跪在原处的李修起身,掸了掸衣袍下摆沾上的泥尘。
他轻勾唇角,回首望向徐稚棠远去的身影。
张钤的确献给贞禧帝一匣子慈慧太后生前写的家书,贞禧帝让李修一封封读给他听,家书中未有只字片语提及太子,只有一个母亲对儿子最纯粹的爱意。
其中有好几封信,是慈慧太后向贞禧帝讲述自己的童年趣事,贞禧帝每每听到这些事,都向李修道:“朕记得小野也喜欢这样顽,母后若给朕生个小妹妹,大抵就是小野这样的性子。”
张钤献慈慧太后家书的用意,应是加深陛下对徐二娘子的喜爱,李修如是想。
至于他敢笃定贞禧帝不会废储,是因为他曾听到过陛下向皇后娘娘保证,无论如何都会将帝位传给太子,因为这是陛下欠太子生父,也就是那位老湘王的。
李修讨厌张钤的作为,明明他与自己一样喜欢徐小野,却要将她推给卑劣不堪的太子。
好似你喜欢月亮,却想看月亮坠落,想看月亮掉入泥泞之中一身污秽,想看月亮清明的影子支离破碎。
就当自己卑鄙吧。
他不过是想让倾慕已久的小娘子,不要掉入一只黑心狐狸的圈套。
*
崔府主院上房。
厅堂上摆的云母屏风破了七八个洞眼,皆是徐稚棠提剑捅出来的。
就在刚刚,张钤绕着这扇屏风跑了几圈。
直到徐稚棠往他肩胛上刺了一剑,见他负伤,她才稍稍解气。
此时此刻,红酥拦腰抱住怒气冲冲的徐稚棠,张钤则被绿腰扶坐到一旁的小茶桌旁包扎伤口。
张钤命红酥抢下徐稚棠手里的剑,省得她无意间割到她自己的手。
他指了指绿腰,对徐稚棠那边道:“你别自己动手,还要刺我哪里,让绿腰来,她剑术了得,我不准她徇私便是。”
红酥依言夺下了徐稚棠的剑。
张钤:“红酥,你莫对徐二娘子那么粗鲁。”
红酥:“……”
哪里粗鲁了?不是公子怕徐二娘子执剑伤到她自己吗?抢这种伤人凶器,还能温温柔柔去抢吗?
绿腰忍不住发笑,一时忘记控制住手的轻重,缠紧了裹在张钤肩胛处的素布条。
“疼。”张钤倒吸了口凉气。
“奴婢当公子不知疼呢?公子只顾着关心徐二娘子,不晓得的,还以为是徐二娘子负了伤,公子是那不分青红皂白执剑行凶的歹人。”绿腰一边打趣她家公子,一边拆松了裹在他伤口处的素布条。
这话臊得徐稚棠脸红。
她确实没给张钤辩解的机会。
只有李修一面之词,不足以向张钤问罪。
“张钤,你可向陛下献过一匣慈慧太后写的家书?”徐稚棠直接问道。
“献过,是为勾起陛下移情,你像慈慧太后,只要陛下有孝心,单这个‘像’字,便能保你成为天下第二至贵的人。”张钤良苦用心,在宫中无时无刻不在为徐稚棠未雨绸缪。
“那匣子家书中,慈慧太后没提过太子吗?”徐稚棠已生悔意,自己方才头脑发热,怎么就一剑刺伤了张钤,冤枉了人可该死。
“没有。我虽为太子谋士,也不至于为他费尽心思到这种地步。”他伪造慈慧太后的笔迹写下那四十九封家书,一旦被发现,便是欺君的死罪。
徐稚棠福身向张钤致歉。
张钤假意喊了声“疼”,正在为他包扎的绿腰会意,立刻对徐稚棠道:“徐二娘子,奴婢的手常年握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