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松了口气,可算把这祖宗送走了。
守灵七日,悟空黛玉身着素衣,扶灵送林如海。
“皇上,林大人已经下葬了。”宦官低着头,“要不要挖出来?”
皇帝放下笔,抬头,“罢了,既然已经下葬了,就算了吧。”
“是。”宦官眼底划过阴狠,“林大人来此一遭,万一有不长眼的去挖了,咱是管还是不管呢?”
“你很闲么?”皇帝沾了沾墨汁,满是不在乎的,“朕是放过他了,下去吧。”
“皇上仁慈!”宦官长喝,弓身退下。
林父下葬后,黛玉整日提不起精神,夜间也总是惊醒。
黛玉枕在悟空怀中,“睡不着?”
悟空担心极了,这几日黛玉谁也不理,愈发憔悴。
黛玉声音沙哑,“空空,你知道嘛,母亲去世之前也不让我去瞧她。”
“我小的时候,见过母亲咳血,母亲一见我就哭,那些嬷嬷便不让我去找母亲。”
“我隔着纱帘,每次瞧,就只闻的见苦涩的药味,什么都瞧不见。”
“这时候父亲就抱着我,用胡子扎我,我问父亲‘为什么母亲不见我。’”
“父亲只说是因为母亲疼爱我,可是如果疼爱我,我想见,为什么不让我见?”
“再后来,纱帘之后,再也没有药味,母亲去了。我很伤心,缠着父亲问‘为什么母亲会死’。”
“父亲没有办法,我缠的很。他便抱我去等昙花,我们等啊等,一瞬间那花就开了,可是没等我看清,这花又落了。”
“父亲说,这是周期,人有周期,花有周期,谁也改不了。”
“我能改,我替你改。”悟空听的心疼,吻了吻黛玉额头。
黛玉摇头,“现在父亲走到了周期尽头,说难过?”
黛玉不解,摇了摇头,“其实我早有预料,只是不知为什么,提不起精神,或许我的周期也要到头了。”
悟空吻上黛玉唇,止住黛玉的话,一吻便放开,“黛玉,你是要剜我的心啊!”
“别说。”悟空抵着黛玉额头,近乎央求,“别说,好不好。”
悟空后悔了,他后悔为什么第一次见黛玉,心中升起这丫头活不长的想法。
“求你,求你长命百岁好不好。”
悟空圈住黛玉,圈的紧紧的,他怕,他好怕怀中的人离他而去。
&34;好。&34;黛玉扯了扯唇角,依赖的放任自己,她贪恋空空怀中的温暖。
她现在知道为什么母亲不愿见她了,死亡太残忍了。
死了,就是一堆白骨。冰冷的,毫无生机的,而走向死亡的过程,缓慢的痛苦的,接受生命的逝去。
小小的她的,曾经用双手拦如流水般逝去的生命,可她太过羸弱。
只能接受,只能接受,人的周期的顽固的,只有两个点,生、死。哪怕中间有多曲折,也不会改变这两个点。
可她,真的不想孤独的等着,是她贪婪,是她卑劣,她想让悟空陪着她,用爱的名义。
母亲用爱的名义推开她,而她用爱的名义绑住悟空。黛玉觉得自己的心在煎熬。
微凉的泪滴在黛玉脸颊,黛玉伸手去擦,抬头看去。
悟空无助的哭的伤心极了,豆大的泪。
黛玉坐起,悟空边哭还不忘用被子给黛玉围的严实。
黛玉将悟空搂入怀中,“别哭了,平日我最爱哭的,我就说我的泪怎么流不出,原来是到你这处了。”
黛玉揉了揉悟空的脑袋,软声哄着:“我要去了,我就离魂来找你,多远我都来,好不好。”
悟空拱了拱,“不要,不要,我不要你去,我要你陪着我。你去哪我就去哪,我陪着你。你要投胎,我就送你投胎,然后我去找你!”
黛玉啊,她怎么忍心让悟空送自己,这份心意太过珍贵。
“黛玉,你信我!我去求药!上天入地,定有能救你的药!”昏暗的屋内,悟空眼眸明亮如火。
黛玉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烫的一颤,强忍落下的泪,“好,我信你。”
悟空笑的天真,“我很强的,天有药,我就打穿天,地有方,我就砸穿地。我能护住你,我定能护着你。”
“好,我信你。”
空空,是天生地养,上不亏天,下不愧地,可终究是我拖累了你。
怎会忍心让悟空走到天地人间两相负的地步呢?
“这天是越来越冷了。”
黛玉枕着悟空的手臂,悟空絮絮叨叨的,“等明年春天,满山桃花开了,我再带你去看桃花好不好。”
“我这花果山的桃子可好吃了,基本都是软桃。夫人喜欢吃软桃还是硬桃。要是喜欢软桃,我就拔了硬桃树。”
黛玉想了想,“软桃硬桃都是好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