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皇帝这次没有发怒,反而很感兴趣似的问道,“是她污蔑?”
“对!”杜明激动地说道,“我家成秀最是乖巧,从小就是个孝顺的好孩子,邻里之间,没人不喜欢他的。长大后更是聪明伶俐,谁不说我家成秀良善心软,必定是这女子下了狠手,如今还想推卸罪责!”
叶琼英:???
不是,那玩意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吧?还良善?良心那玩意儿他有没有都是个问题呢!
都不等叶琼英反驳,坐在上面的皇帝已经朝下甩下了几本折子:
“乖巧孝顺?良善心软?
人家都说杜相你宠溺幼子到近乎放纵的地步,现在看来还真是有过之无不及啊!
你说的乖巧,是点燃了城郊房屋,连累十户人家无处可归,死伤惨重的乖巧吗?
你说的良善,是跟狐朋狗友们一起欺辱未出阁少女、抢掠妇人,侮辱后虐杀,然后叫你这个相爷亲爹去赔偿银钱抹平罪行的良善吗?
杜相,朕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本事呢?
你以前夸朕的话,不会也是这么来的吧?”
皇帝摸着下巴,好像真的在担心自己的形象问题。
杜明却吓坏了。
丢在他面前的折子并不是冲着他身上去的,没有伤到他半分。
可上面的内容,却是字字触目惊心,让他浑身都打起了摆子。
折子里写的都是杜家这些年的大小事儿。
他另外一子一女虽说平庸,却没什么不良嗜好,普普通通长大成家,存在感并不高。
但他的小儿子杜成秀就不一样了,从折子上能清楚地看见,小时候杜成秀设计诱杀邻居的宠物,恶意砸毁邻居的住房。
那时候年纪小,杀伤力还没到最大的时候,虽说问题不断,但没有真的闹出过人命。
可从那时候起,杜相就没有教训过这个儿子,反而纵容了他一步步犯错,自己在后面利用权势给他摆平这些小问题。
他到底是当朝相爷,且在外名声一向很好,加之被杜成秀打扰的家庭也没有出人命官司,不算什么大事儿,有杜相亲自上门放低身段道歉补偿,事情就这么揭过了。
所以,这些事都没闹大。
可这种处理办法,却助长了杜成秀的气焰。
发现不管自己如何,都不会有事,杜成秀的性格愈发乖戾,甚至比宫里的这位暴君还要更加残忍。
他和那群狐朋狗友,根本就是京城一害。
随着年龄增长,犯的错也变成了更严重的罪行。
不管是妇人还是少女,只要是被他们瞧上的,家中又没有什么背景,就必会迎来悲剧。
家中女眷被辱,想要讨回公道的百姓,运气好,遇上杜相在,还能保住命,拿回些赔偿款,到别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运气不好,直接撞到杜成秀手里,那一家子人的命都保不住了。
还有性子倔不肯拿好处息事宁人的,杜相这个表面光明的大人就会出手,将问题彻底抹消。
可以说,这几本折子,就是杜家父子俩的杀人册子。
“陛下……臣……臣……”
杜明再是能说会道,面对这些证据,也不知道该如何辩驳了。
他清楚,皇帝手下有一队暗卫,在搜集信息上颇有奇效。
这些证据能从皇帝那里丢过来,就说明一定是能够证实的。
他要是敢撒谎驳回,下一刻就能以“欺君之罪”被腰斩。
杜明疼爱儿子,却也爱护自己的命。
他这会儿已经忘了杀子仇人就在自己旁边,心里想的都是该怎么将这些东西与自家撇清。
“行了,这案子倒是很清晰,叶大姑娘杀人有错,但杜成秀冒犯在先,主责不在叶大姑娘身上。
那就……叶家是从边城起家的对吧?
自叶大人父子出事后,边城那边形势也有变化。
既然叶大姑娘你是叶家人……那就罚你三日内离京前往边城,从一个百长做起,好好在军中效命吧!
边境一日不平,军功未曾达标,叶大姑娘你就一日不可归京。”
杜明一愣。
怎么回事?
陛下丢出那些东西,不是要处罚他吗?
这听着,怎么像是要帮他弄死叶琼英呢?
是的。
在杜明看来,这命令跟要了叶琼英的命没什么区别。
叶琼英是叶家人没错,可她只是区区一女子,还是嫁过人又被和离了的弃妇,能有什么本事?和她的父兄,根本没有可比性。
何况,叶家家主等人已经去世三年了,叶家就算有人脉,三年过去,对边城的掌控也必不如从前。
叶琼英一个女子过去,做的还不是后勤工作,而是要参军做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