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拉着凳子,往他身旁凑近了些,低了低声,问道,“成大哥,你为何说来这落月楼是为孩子搏一个前程?”
“这烟柳之地,究竟有何前程。”
听到这,成三壮的眉头已是微微蹙起。
他的手一下一下的敲击着脸颊,似乎有些焦躁的模样。
思虑片刻,他终于看向沈昭,说道,“照理说这事不应当告诉外乡人,但小公子你是个好人,帮了俺大忙,那我就偷偷告诉你哈。”
“你看上头,就二层那些个隔间,这上面坐着的可都是达官贵人。”
“今日这些人,有的人是真的来瞧这花魁,而大多数是为了能入这些个贵人们的眼。”
“如何入他们的眼?”
沈昭追问道。
“送花魁呗。”
成三壮扯了扯嘴角,又给自己倒上一杯花茶。
“今日这花魁,便是由上头那些人选出,定下的花魁公布后,大家便开始竞价,谁能一掷千金,今晚将花魁送入上头贵人的房间,那便是入了他们的眼了。”
“往后官途畅通,前途无量啊!”
他说完这句,畅快一笑,一口闷下了杯中茶。
沈昭听的直皱眉,她又抿了一口花茶,仍是难以下咽。
她思索着,自顾自的说着,“想要博取前程又能一掷千金的必然是这次金银坊赌局的胜方。”
“金银坊开赌局,落月楼设赌契为准入门槛,最后这赢金又悉数落入落月楼的口袋,真是好盘算,这金银坊和落月楼的东家”
成三壮凑过去,眼珠贼溜溜的四处转了一圈,悄声说道,“我听说,金银坊和落月楼的东家是一人,都是这皇商沈家。”
沈昭心下一惊,成三壮的说辞和王青宜一模一样。
“可是一个小小皇商,如何能请来这么多达官贵人?”
成三壮摊手摇头,道,“这种事,我们底层老百姓怎么知道呢"
一张朴实的脸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沟壑,说这话时,他神色暗淡,透出深深的无奈感。
沈昭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劝慰他。
她撑着手静静坐了一会,突然开口道,“成大哥,话说,你压了谁?”
一说起这个,成三壮一扫面上的阴霾,顿时来了精神。
“当然是青宜姑娘了!”
“你知道吗”
“是王青宜吗?”
“对对对!”
成三壮说的着急,恨不得一张嘴当两张用。
“这青宜姑娘可是落月楼一手养大,捧红的,今年这花魁这头衔定是她的!”
一手养大?
沈昭微微蹙眉。
她所知道的王青宜是被逼良为娼,卖身还债的。
莫非是同名同姓,不是同一个人?
可此时,她的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天底下哪里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一家青楼,能有两个王青宜。
突然她又想起进门时那粉裙女子异样的神色,她腾的一下站起身,刚想叫起金竹,先离开这落月楼。
一只手却突然搭在了她的肩上。
是方才门口那个头戴大红花朵的女子。
她一双手嫩白如上佳的玉瓷器,手腕上两串冰玉镯子叮当作响。
女子的手如游蛇一般,轻轻从沈昭的肩头滑至脖颈处。
“小公子,这是要去哪啊,花魁大选就要开始了,现在已闭门了。”
她笑的娇柔,可那双眼却如毒蛇一般,直直的盯着沈昭。
沈昭笑笑,从肩上轻轻将她的手撵开。
“我,我坐久了,有些累,起来松活松活。”
那女子给人的压迫感极大,沈昭只感觉额角有汗滑落。
“快坐下吧,小公子,你瞧,开场了”
她一手将沈昭按下,一手指向那处高台。
沈昭无力反抗,顺着她的视线瞧去。
高台之上,悬挂于中间的绸缎缓缓朝两端散去,轻纱缓缓落下。
空中,五彩缤纷的花瓣飘飘扬扬的洒落,顿时一抹幽香铺满整个落月楼。
两排手提花篮的粉衣女子从纱缎的踏步而来。
她们边走边轻撒着玫瑰花瓣,如同瑶池仙子,步出仙池。
刚还在她身旁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站上了高台。
她笑的妩媚,捋着头发,声音如丝如缕飘飘然滑入人心间。
“欢迎各位老爷,公子,小公子,今日,光顾这落月楼!”
“花魁大选,此刻,便正式开始了!”
说到小公子的时候,她的视线定定落在沈昭身上。
沈昭突然觉得,今日是不该来这。
她隐隐感觉,不管今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