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萧六儿和李郢承约好过招,这二人每日卯时准时在草屋门口约战,一直打到日上三竿才肯各退一步。
今日又是一上午,两人过了几百招,动手的人胜负难分,可是一旁坐着看戏的观众却越来越多。
张天师坐在阿甲与林无忧当中,三个人一人端着一碗甜粥,看着空地当中两人从左打到右,又从右打到左,就像看猴戏一般,偶尔还会点评两句。
“阿甲,你看这个阿丙,他的腿很久没压了吧!方才若是在提高半寸,李家二郎就躲不过了。”
老顽童对阿甲抱怨道:“都是你这个大师兄没教好。”
阿甲木讷地回道:“李家二郎的拳法霸道,身高还比师弟高出一些,要我说就不应该踢腿,反而应该侧身击掌。”
老顽童不以为然地回道:“出什么掌,就他那三脚猫的功法,侧掌出力就跟给猫挠痒痒一样,伤不了李家二郎分毫,要我说,他就应该飞身踢腿,借力打力!”
阿甲终于点头认同,道:“李家二郎不愧是弓箭能手,这上身的力量的确比师弟高出不少……师弟偷懒,师父也偷懒不教……难怪这拳脚功夫上,师弟总是落了下成。”
老顽童听不下去,抬手拍了拍阿甲脑门,骂到:“什么叫我偷懒!你不也是我教的?你去跟李家二郎过几招我看看!”
阿甲闻言,但也不推辞,起身就加入战斗。
林无忧看傻了眼,对老顽童道:“师父!有没有搞错!你现在让大师兄加入,岂不是二打一,乘人不备啊?”
她说着就要去拉回阿甲。
老顽童却不以为意,将手中粥碗往林无忧怀里一塞,拍了拍手道:
“你家二郎又不是只有一个对手,此时让你二位师兄出手试试他,总比日后他被其他敌人伤了好。”
说完还摆摆手,不耐烦地道:“你去洗碗!别以为我不知道最近的医经功课都是李家二郎帮你做的!那么好看的字体,就不是我龙虎山的徒弟写得出的!”
林无忧更加生气,她退后一步才回嘴道:“山上就属师父的字最丑!还敢嫌弃阿零的!”
说完做了个鬼脸,就跑到屋后一边洗碗一边看着空地上三人打做一团。
阿丙与阿甲两人左右盘旋,各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沉稳果断,把李郢承裹在核心。
李郢承左手升拳,右手作掌,随树枝进退,躲闪巧妙。他多年沙场实战经验,面对过许多次多打一的局面,这两人招法虽狠,却还伤不到他。
树枝飞快进攻,宛若剑光。
光影滚动中,李郢承瞅准时机,忽地跃出包围,捡起地上石子数粒,叫道:“两位师兄可当心了。”
李郢承话音未落,手中石子尽数飞出,裹胁着疾风向阿甲和阿丙两人握着树枝的手腕而去。
林无忧看得怔愣,手上洗了一半的碗重新落入水中,她一时不知道该为谁担心。
簌簌疾风,石子正中手腕。
两个树枝应声脱手,还未落地又被紧接着地来的沙石击碎,断成数节,散落一地。
阿甲阿丙对视一眼,左右夹击,一起徒手攻来,李郢承退后三步,折腰避开,回身站起,应对自如。
老顽童不知从哪里抓了一把瓜子,走到林无忧身边看着三人切磋,口中还叹着:
“男子汉大丈夫,第一论人品心肠,第二论才干事业,第三论文学武功。阿零,师父给你寻得这位郎君,准时不错。”
林无忧应着:“是啊,师父最厉害,师父最疼忧儿……那不如请师父教教我家郎君几招,日后再入沙场,也能自保。”
老顽童吐掉口中的瓜子皮,摆摆手道:“他不是我的徒儿,我不能教他。”
林无忧还要再争取,却听老顽童继续道:“但是我可以教你和阿丙啊,你们两个一起打这个李家二郎,打着打着,他也就学会了。”
说着,老顽童抬手指了指场中正在翻身跃起的李郢承,说道:“你看,这一招就是阿丙的轻功身法……李家二小子聪明,学得快,也懂得灵活变通……
日后阿甲和阿丙在军中助他,多多切磋,李家二郎的拳脚功夫不会比他的骑射差!”
林无忧听得皱眉,问师父:“阿甲也会入二郎军中?”
老顽童目光还在场中,口气却难得认真的道:“那军师魏什么的,专门来求为师的卦象……还不是觊觎龙虎山的《推背图》,我这个老头子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再活几年……《推背图》的奥秘,全在阿甲脑中,这也能保他一生平安。”
林无忧听得不依,伸手拉着老顽童的衣角道:“师父长命百岁,寿与天齐!不准说这些不吉利的!龙虎山上永远有师父,阿零就永远都有家!”
老顽童耳朵动了动,他伸手挡住阳光,看向空中,对林无忧道:
“你这个夫君,人好是好,但终归不是池中物……阿零,你这一生,未必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