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榆被他突然跪下的举动吓了一跳,手中握着的茶水,硬生生洒出去一半。
“王妃!!”一直站在不远处戒备的吾仲等人,齐齐惊呼出声。
离她最近的谷雨更是快步上前,看着沈榆白皙的右手瞬间染上粉红,她二话不说,对着那人抬手就是一掌。
“谷雨,停手!”
可惜她出手太快,沈榆根本来不及阻止,那跪着的侍从竟也没躲没避,硬生生受了她一击,嘴边马上溢出一丝鲜血。
“随风,回去后不必在我跟前伺候了,自己领罚吧!”德王的面色也不好,这轮椅一听就是稀罕物,随风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堂堂卓王妃会缺钱吗?换成心胸狭隘之人,或许还会以为他们故意羞辱……
“是……主子!对不起卓王妃!”侍从现在也很内疚,是他冲动了,但主子已腿断多年,他一直近身伺候,最是明白主子介意的是什么,之前是没办法,但现在……
“王妃,抱歉,是我家侍从唐突了,还请莫要怪他鲁莽!”德王又对着沈榆认真地道歉,脸上却也是藏不住的黯然。
沈榆前前后后安抚完一大堆人,将赶过来的吾列也控住,才终于有机会说,“没事没事,德王言重了,你看我家的人,也没比你家的好多少嘛?他们都是在乎自己主子而已,我们打平了!要我说还是你家小哥吃亏啊,都吐血了……这样,我代替谷雨赔你家小哥一罐膏药好了……无留,顺便拿套笔墨出来!”
无留点点头,很快就消失在身后。
沈榆这才回头看谷雨,她严肃道,“你虽护主心切,但以后切不可随意伤人,否则就不能再跟在我身边,听懂了吗?”
“是!”
她知道谷雨是太紧张自己才出手,作为主子她绝对不能在外人面前拆她的台,但人家都受伤了,虽然双方立场模糊,但这不是动手的理由。
想着又端起教育弟弟妹妹的架势道,“你看看人家随风,嘴巴还渗着血呢,谷雨你带他去上药,你们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好……不能再打架了,知道没?”
“是!知道了!”见王妃不怪自己,谷雨开心地拉着随风走了,但怎么这种语气听起来有点熟悉?
随风也惊讶,自从主子不再是太子了,旁人对自己的态度更多是视而不见,所以一时间竟也呆在原地,见主子看过来,方马上应声道,“是!谢王妃开恩!”
沐浩一直在暗中观察沈榆,看着她与这些人互动,直到此刻他都不得不承认,德王的眼光确实比自己好,一个对待下属都如此亲厚包容的王妃,确实更适合那个位置……
沈榆接过纸张笔墨,突然开始画图,“德王爷,我没有做过轮椅,只在一本旧扎记中见过,我画出来给您看,您回头找人试着制作啊。”说罢,便低头边画边讲解,像是完全没在意这是一件多么重要的器具。
沐浩和德王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到震惊,后者看向沈榆时的眼神更是炙热!
他虽然很不好意思接受这份善意,毕竟自己将人家留下的手段不那么光彩,但又无法拒绝这个轮椅的诱惑,更没想到卓王妃居然不计前嫌,图纸说画就画。
他认真地看着面前低头画图的少女,仿佛透过她在看着某人,许久后,才艰难地开口,声音甚至染上嘶哑,“卓王妃,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一定全力满足!”
沈榆茫然地抬头,“啊?这还只是张图纸呢,我不确定能否制作成功的……”
德王笑着得一脸慈爱,摇头道,“别说单是这份图纸就价值万金,王妃高义之举才是无价。”
沈榆抬头,对着他甜甜一笑,“哦,这样啊,那我给你们画完,你们赶快回家就好了,我也要走了!”说完马上低头,但落笔的速度明显更快。
她的意思很明显,你看,我都大公无私地给你画轮椅了,你还好意思不放过我?赶紧画完赶紧走吧!
德王和沐浩,“…………”失策了,这话还要怎么接?
相处了几日,吾仲自以为对王妃的性情已挺了解,结果还是被她一系列神操作震惊到,王爷说过,他的小妻子最最怕麻烦,还特地交代他们没事别去烦她,因为她一烦就想跑……
此刻,他也忍不住摇头失笑,这哪里只是想跑啊?简直就是要赶瘟神的架势了。
他默默代入对方的心态幻想了一下,布局那么久只是为了将人单独留下谈判,结果对方抛出一个你根本无法拒绝的好处,还一副大义凛然、免费送你的态度,正直得不得了,你还怎么好意思开口?哈哈,真是想想都心塞啊!
吾仲这些年一直为王府劳心劳力,他执管暗探,平日极不愿意出门,如今看来,也是时候出去走走了,外面的世界比起以前有趣多了。
写完最后一个标注,沈榆拿起这张密密麻麻的纸,满意地吹了一下,“好了!”然后笑眯眯递上前。
画纸正中间,是一台现代轮椅的形态,她将不锈钢的部分全部替换成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