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眼,“你怎么也这么倔?眼看一条死路也要走到头!你这是要砸了老夫招牌啊!”
“神医,我这病不是大病,您已治好。”顾柏舟目光坚毅地盯住杜仲。
杜仲面上现出纠结之色,“你何必如此。”
“神医只要不对外传,什么事也不会有,即便是死,我也会找个无人的地方默默死去。”顾柏舟眉眼淡然。
杜仲神色愤然,“老夫医人无数,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你走绝路不成?况且,老夫看得出江丫头心悦于你,你这是要让老夫成为千古罪人不是?”
“神医,救死扶伤只针对想被您救治之人,我这样自寻死路的人,您不必感到愧疚。”
杜仲为他的冷静而震撼,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让一个人对死亡毫无畏惧,甚至犹如家常便饭。
“你与江丫头一个两个,老夫上辈子欠你们两位小祖宗的!”
顾柏舟显出释然友善的笑意,“神医,还望您多费心,不要露出任何破绽。我既然决定与她分开,便不想再让这些小事牵绊她的心绪。她太良善仗义,若知道我病了,必定是要一直陪着我的。”
而陪着他,太危险。让她身陷险境,他又不舍得。
杜仲一脸灰败,“老夫尽力而为,若你哪天改变主意,可随时来找老夫。孽缘,真是孽缘!”
顾柏舟揶揄地笑笑,“您不是一早警告我要离开她?”
“老夫是想让你们和离,又没想让你去死,要是江丫头知道这事有老夫掺和,怕是以后再也不会理会老夫了!”杜仲垮下脸,幽怨道,“老夫还怎么天天找她吵架?”
顾柏舟难得忍俊不禁,“神医,我体内药蛊的解药还有三日才能炼制出来,您能有什么法子压制药蛊与血蛊之间的互相影响?”
“你早知体内有两种蛊,为何还能在解药一事上如此轻率?”杜仲小声抱怨,忽地面色前所未有的冷凝,“这两种蛊到底是何人给你种下?据老夫所知,血蛊之术只有南羌族人才能施展。”
顾柏舟垂首,眸光闪烁,“我儿时遇到一位高人,其余的我也记不真切。至于这名为月蛊的药蛊,是我自己暗中买来克制血蛊的,听说以毒攻毒颇为有效,只是没想到弄巧成拙。”
“你糊涂啊!凡是蛊,皆有反噬。你为何不早些寻老夫?”杜仲忧心忡忡,花白的眉毛快到挤到一团。
“神医可有法子暂时克制两种蛊之间的联结?”
杜仲点点头,“有是有,老夫可以替你施针压制,不过只能坚持几天,若几天后还没能拿来你体内药蛊的解药,到时一并引发血蛊之症,致使你体内内力乱窜,恐有性命之忧。依老夫之见,你不如好好卧病在床几日——”
“神医替我施针吧。”他一口回绝,坚持道。
“你为何要为这几天冒如此大的风险?”杜仲不解,细细思索,“三日后为中秋,你莫非是想与江丫头过中秋才......?”
顾柏舟沉下双眸,“神医,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你替我扎针,到时我会无碍。”
“你怕她担心?”
“我只想让她一直无忧无虑地快乐下去。”顾柏舟抿紧双唇,收起眸中深重的挣扎,“神医也知,我孤零零地于深宫中长大,早已沾上满身污浊,我能不了她安稳,给不了她金银,给不了她想要的自由。唯独,只能让自己这恶臭之躯不再沾染她一丝半毫。”
哪怕这快乐异常短暂,哪怕这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场谎言,哪怕最终终究陌路,他只希望她依旧干干净净。
杜仲深叹一口气,还是拿出药箱中的银针。
江晚岑赶回梧桐轩正屋时,杜仲恰巧出房门,她提起裙角心急火燎地跑过去。
“怎样?他没事了?”她正要往屋里走,却被杜仲拉住。
杜仲见她满脸关切,翘首以望的姿态,摇摇头,心中难免不忍,“放心,他无事。现在你也不要进去叨扰,刚好老夫饿了,你若有什么话想问,让老夫边吃边答。”
她长舒一口气,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拉住杜仲的衣袖往外走去,“杜老头,你放心,一顿都少不了你的。”
杜仲往身后房门望了一眼,悲悯的目光转瞬即逝,眸光恢复如初,似什么也未发生。
梧桐轩院内只剩下风卷落叶的刷刷声,地上的叶子在风中打着旋。
“硕风,进来。”
硕风脚步生风地走进屋内,面色忧虑更深,“主子,近日老宫主来信催得紧了。”
“嗯。”顾柏舟靠在床边,不为所动。
“还有,王妃从牢中救人时被北邕人撞见。”硕风将一张信纸递过去,“这是北邕那位公主托人送来的。”
顾柏舟接过信纸,扫视一眼,双眸中闪现狠厉之色,“她想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