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问斩。
她脑海里只剩下这五个字,一股腥甜的气息从嗓子里涌出。
“岑儿!”
她听到慌乱的声音惊呼,抬手拂开来人的手,艰难地抬手抹去嘴角淌落的血渍,悲怆地闭上双眼。
该来的还是躲不过。
女子披头散发,只着一身白色中衣,身形异常单薄,又哭又笑,神情漠然,咬得嘴唇都出了血。
“晚岑。”莫无名蹙眉。
杜仲小心翼翼地唤道,“丫头。”
“岑儿,你别这样。”顾柏舟眼尾略略发红。
她再次挣脱他的怀抱,掠过众人往门口走去,全身气力似乎被抽空,再也生不出任何情绪,开口却是暗哑的气声,“我没事,我去看看阿娘。”
“阿娘还不知此事。”顾柏舟轻轻牵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身前,“神医说,阿娘身子骨积贫积弱已久,若再次受到刺激怕是会有生命危险。”
她木然地点点头,“也好,也好。”
言罢,又要迈步朝外走去。
“你做什么去?”顾柏舟抓紧她的手,害怕一松开她会立马消失不见。
她扯下他的手,回头瞥一眼,“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他目送那个瘦削孤独的背影远去,敛去眸中深意,抬步正要跟上,却被身后人叫住。
莫无名走上来,劝道,“殿下,还是让无名去看看。我想晚岑现在,应该不想见到皇室的人。”
顾柏舟哑然无声,眼睁睁地看着莫无名离开。
莫无名哪有什么资格去安慰她?可他,又有什么资格去?
杜仲长叹一句,神色低迷,“你啊,偏偏是......唉!江丫头她,不是会迁怒人的主,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罢了。老夫先去看看江夫人,唉!”
杜仲连连摇头轻叹。
等到房中空无一人,安静得可怕之时,顾柏舟喃喃地问道,“硕风你说,本王真的做错了?”
硕风并不回答,只是问,“那主子,这最后一步可还进行?”
“做,为何不做?”顾柏舟深吸口气,再缓缓吐出胸口浊气,事到如今,没有回头路。
硕风无言地点头,“那......若是王妃不去劫法场该如何?”
“不,她一定会去。”顾柏舟猛地张开眼,一脸笃定,“她会趁乱劫法场,你便也趁乱动手,不过切记我叮嘱的,做得真些。”
硕风踟蹰,“主子,你真决定要如此?王妃若知晓,恐怕不会原谅您。”
“去。”顾柏舟语气骤沉。
“属下遵命。”硕风不止一次感觉到主子的冷漠与可怖,这次尤甚。
主子凡事皆做得滴水不漏,王妃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算计之内。即便此次的确出于某种好意,这种算计对王妃来说,不知是关心还是残酷!
霎时,屋内徒留顾柏舟一人。
他缓步走到桌前,徒手握住一个青瓷茶盏,稍一用力,茶盏皆为粉末,刺目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全是一场骗局和算计又如何,只要她安然无恙地待在他身边,他们以后的日子还长得很!
老天不遂他意,他偏要逆天而行,自己图谋。
屋外,晴空万里,纵有红日当空,依旧清冷。
丁香听从自家主子的吩咐,驱车来到建京城外竹林,看着前方女子漫无目的地四处走动。
“主——”还未说完,便被人拦住。看到来人,丁香恭敬地行礼,“老宫主。”
“嘘。”莫无名将修长的食指放在唇前,“让她一个人静静。”
江晚岑漫不经心地在竹林中行走,只知一味向前,不敢退后。
除了她自己,再也没有人能为她兜底。
阳光穿过竹林间隙,在她身上投下点点光斑,穿林的风声哗啦而过,令她产生些许真实感。
仰起头,闭上眼,她能感受阳光洒在眼睛上,暖融融的一片白光。
她还活着,阿兄也还活着。只要人还活着,就一定有办法。
莫无名见前方女子突然驻足,走上前去,“怎么,可想好了?”
她重重地点头,“徒儿思来想去,唯有一个办法。”
“在去法场的路上截人?”莫无名像是明白她心中所想。
“到了法场反而不易动手,倒是押送的途中会经过闹市,趁乱出手胜算会更大。”她又转向丁香,“丁香,你去探听一番,看囚车会经过哪些街道。”
“是。”丁香收到吩咐即刻离开。
“你想怎么做?”莫无名问。
“制造混乱,趁乱救人。”她又抬步往竹林深处走去。
莫无名与她并肩同行,毫不犹豫道,“我帮你。”
“师父,您其实不必掺和此事。”她昂首微笑,“师父您有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