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笑将站在门边的人推开,大爷似地往屋里的小沙发上一坐,细细端详着许久未见的方叙白。
方叙白其人,程笑从穿开裆裤的年纪就认识了。俩人家里隔了一堵墙,程奶奶和方奶奶又好得跟亲姐妹似的,这就导致方叙白和程笑也避无可避地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沙子挨训、一起躲猫猫过家家,长大一起上学,现在到高中还是同班。可恨他方叙白凭借着一张脸到处赢得稳重懂事的美名,而程笑只不过因为从小精力旺盛,到现在还会被长辈拿“霸王花”的外号出来打趣!
恨呐!程笑将棒冰咬的咔嚓作响,为这些家长们的识人不清!
“看什么?我脸上有字?”方叙白重新坐到电脑前,却没有拿起耳机。
“有的呀,你脸上赫然几个大字:‘程笑天下第一好看’。”程笑跟着来到电脑前坐下,“方叙白你刚刚居然在打游戏,亏我还以为你在做物理题专门去拿了棒冰表示安慰,老陈终于放过你啦,不逼着你在竞赛题的苦海里挣扎了?”
方叙白转头,少女清澈的眉眼落入视线,尤其是那一双漆黑的眸子,总是让他联想到迪士尼动画里藏在森林深处的湖水。
视线从她脸上挪开,方叙白漫不经心地拨弄了几下鼠标:“程笑同学,你要不要看一下日历再看看自己在说什么,物理夏令营已经结束一星期了,我们还有两天开学,这两天,是我宝贵的假期。”
“所以呢?”程笑叼着棒冰不解道。
方叙白再次看向他,微笑:“所以你的物理暑假作业应该还没动,这次我不会再借你抄的。”
晴天霹雳,从回家到现在笑了一路的程笑再也笑不出来了。
“方叙白,你真的忍心我改名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方叙白却懂了。
进入高二,程笑学起物理这门课就越发吃力,受力分析学的一塌糊涂,常常要靠方叙白给她恶补才能度过考试。
某个快被物理折磨哭的夜晚,程笑抱头哀嚎: “方叙白,我做一道基础物理题都要花费这么久,怎么办啊,我的脑细胞要死光了,我以后再也笑不出来了,我以后要改名了,叫程不笑。”
程笑当初说这番话的表情仍旧历历在目,但不知怎么的,方叙白就是对她跑去韩国玩一个多月毫无音讯的行为感到不满。
刚刚提起的嘴角又放下,方叙白面无波澜:“改就改吧,程不笑也挺有特色的。”
程笑拿出手机:“你太狠心了,我这就找岳昭。”
方叙白冷笑:“岳昭的作业也是抄的我的,你猜他敢不敢不经我的同意给你抄。”
程笑扒拉通讯录的手指一顿,转瞬换了副可怜兮兮的神色:“方大爷,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你真的要看我开学第一天被老陈丢出去吗?”
方叙白看了看她狗腿子的表情,故意将话题转到了她身上:“那你这一个月都去干嘛了,能把作业忘的一干二净?”
程笑以为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当即汇报起了自己的行程:“哇我跟你说我这个暑假过的可太精彩了,先是陪钟琳去看了她的爱豆,这里我就要肯定钟琳的审美了,以前我觉得不就是一群小伙子唱唱跳跳嘛,这次亲眼去现场看才发现他们真的活力四射帅的不要不要的。然后剩下的时间钟琳的姐姐就带我们到处玩,期间打卡了网红景点,吃了烤肉喝了啤酒,哦对了,我们还认识了一个韩国同龄人,钟姐姐房东家的儿子,他说他想来中国念大学,那男生可搞笑了,明明比我小三个月,天天‘欧尼欧尼’地叫。”
方叙白的脸色瞬间就黑了,语气冷淡,评价中肯:“还挺精彩的。”
“对啊,这真是我有生之年度过的最棒的一个暑假。”程笑还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没有缓过神,并没有留意到方叙白的低气压。
“所以作业到底能不能借我借鉴一下啊?”程笑再次发问。
“不能。”
方叙白这次拒绝的十分干脆。
“不能就不能,我去找别人。”
程笑愤然离开了他的房间,临走时还在他后背擦了擦吃完棒冰的脏手以示怒意。
方叙白看着她怒冲冲的背影,一句“找哪个别人”卡在喉咙没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