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想上前拉起婆婆,却被苏三元拦了下来。
老太太滚了一圈又一圈,自个儿滚累了,但又不好意思起来,就那么哀怨地盯着苏三元。
没想到,这个向来有求必应的小儿,竟然无视了她,径直走进了院子。
老太太这下子像被雷击中了一样,腾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骂道:
“你这个不孝子!”
“我要去州府检举你!”
“穿上了官服,就不知道自己是谁生的了吗?”
刚在后院忙活的一群人也听到了,苏二贵连忙帮腔道:
“就是,弟弟啊。”
“你看不起我们不要紧,但爹娘那些年供你读书,多不容易啊,你怎么能让他们受委屈呢?”
苏大富的大女儿说了很多遍了,不要给三叔找麻烦,三叔有出息了仕途顺利了,苏家其他人才能跟着沾光。
但他还是忍不住跟着苏二贵骂了起来:
“三弟啊,皇帝老子都要讲究孝道呢。”
“更何况你这么个芝麻小官?”
“爹娘大度,这些年你对他们不管不顾,也没去检举告发你,不然你这乌纱帽早就掉了!”
图个什么?
就图以前二弟爹娘和三弟吵架后,三弟总是会买些好肉好酒好米送回来,他们两口子和小儿子也能跟着沾光!
苏三元依旧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大家子人。
从小,老娘就给他说,生他的时候难产,差点丢了命,所以一定要加倍报答她。
他问过稳婆,稳婆说确有此事,当初光是血水,就往外边端了五大盆,纵使有二十多年经验的稳婆,也被吓到了。
他心中惭愧。
所以,这些年来,父亲母亲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在他心中,一家人本就该相互扶持才对。
可是……
爹娘目光短浅,他帮大哥二哥家的侄儿交了束脩费,想让他们好好读书,三个侄儿却仗着他的身份,在书院里胡作非为,不敬先生,被开除了。
爹娘非但没有好好教育侄儿们,还不让他训斥,只说让他以县令的身份好好结交些富商,多捞些钱财,给侄儿们介绍官家小姐,费那劳什子劲干嘛?
他想把爹娘接到县里一起住,爹娘不愿意,朝他要钱建大房子。
他想着老两口在村里生活了半生,到老突然搬走,确实难以适应,便把全部的积蓄都给了他们,建起了十里八村最漂亮的大房子。
那么大的房子,却只给他们三房留了一间小屋子。
平日里,爹娘兄嫂在村里霸占田地之事就更不用说了,每次都是他自己掏钱,弥补人家的损失。
略有训斥,就嚷嚷着要去州府检举他不孝。
大乾以忠孝治国,子女被父母状告不孝,乃是重罪,平民下狱,官员降三品。
哪怕事后证明是诬告,也需挨板子罚俸禄。
他就一个七品小官,降三品……这么多年的书就白读了,他不想辜负多年的寒窗苦读和岳父的殷殷期盼,于是一忍再忍。
他原本以为,爹娘久贫乍贵,些许嚣张实乃正常,时间久了自然就好了。
可现在看来,那是不可能的。
他们连棠棠那么小的孩子都不会放过,怎么会改变呢?
他受委屈无所谓。
但再让妻儿跟着自己受委屈的话,那就太不是人了。
他索性拿了个椅子过来,翘起了二郎腿,满不在乎地说:
“对对对,你们说的没错!”
“我就是不孝!”
“四郎,以后你就跟你娘亲姓,改叫林敬承!”
棠棠看了看四哥,他又惊又喜的。
跟娘亲姓?
还有这种好事?
林家人讲礼慈爱,不像爷爷奶奶。
父亲没当官之前,对他们是各种看不上眼,当上官儿了,除了拿钱拿银子时,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老太太和苏大富苏大贵闻言,眼睛都瞪圆了:
“你搞什么鬼?”
“我们苏家的孩子,凭什么跟外人姓?”
“这个小野种骗了你们的东西,我不过是想让她还给青儿,你就如此气我?是想让我早点死吗?”
苏三元冷哼了一声。
岳父对他有大恩。
要不是他以苏三元的名字参加了科考,二郎三郎均已考上了童生,再改名有诸多不便,他索性就想全家人一起改名算了!
老头放下了锄头,气呼呼地也赶过来了:
“丢人呀!”
“我们老苏家什么时候丢过这种人呀!”
“你给孩子改名做什么?是想入赘吗?”
苏三元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