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皇帝被大臣们催得不耐烦了,翌日便叫上了江稚鱼,一同去见了秀女。
内院中有一处亭子,顶部覆盖着金色琉璃瓦,亭子后面是一处湖泊,湖水碧绿而清澈,倒映着亭子上金碧辉煌的景象。
皇帝和江稚鱼在亭中稍待,不一会,宫女太监们便引着秀女们过来了。
秀女们按身份高低排列,为首的正是丞相嫡女尚安澜,次之便是胡月。
从左到右依次站定。
秀女们在皇帝病时已经筛选好了一批,此刻站在这里的不过二十人。
皇帝一眼略过,不禁微抿了抿唇。
能通过筛选的,样貌不必多说,可皇帝看着她们,总觉得哪里不对。
江稚鱼敏锐地察觉出了他的心思,她凑近皇帝,低声耳语:“是不是觉得差了点什么?美则美矣,却缺少了那么点感觉?”
皇帝闻言深深看她一眼,还是轻点了一下头。
江稚鱼整理了一下措辞:“您看啊,后宫中都是绝色女子,便是再美的容颜,也掀不起您心中的波澜了,您需要新鲜感。”
皇帝本无意与她讨论太深,想着敷衍一下,但听江稚鱼这一番话,心头微微一动,起了几分兴趣:“怎么个新鲜法?”
“简单啊,绝色女子您看得差不多了,该换个性别了。”
江稚鱼虽然与皇帝耳语,但她并未压低声音,秀女们听不到,但旁侧伺候着的福平的太监宫女们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周遭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唉,皇帝心里幽幽叹了口气。
自己早该清楚的,以她的性格,就不能指望她给自己正经出个主意。
“休要胡言乱语,吃你的冰沙去。”
“不要这般抗拒嘛,你想,盛京中为什么有清风馆,还能和醉月笼不相上下?不正是说明了百姓们有需求嘛。”
“再说了,我就是让你看看,又没让你干别的。”
皇帝微眯起眼,见江稚鱼笑得像个偷腥的小狐狸,就知道她是在调侃自己。
“不吃了,那我就让人撤下去了。”
“别,吃吃吃。”
江稚鱼猛炫一口。
【太古板了,平等一点不好嘛,男子能入官场,女子也能,相应的女子能入后宫,那当然也是男子也可啊。】
【太古板了,你有这么高速运转的器械进入天启,不抛弃这些古板的思维,天启如何壮大?!】
皇帝被她的碎碎念烦地闭眼按紧眉心,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抬眼,锁定住江稚鱼:“绝色男子,是你想让朕看,还是你想看?”
萦绕在耳边的心声顿时戛然而止。
江稚鱼眨巴眨巴眼睛,端起大的正好能挡住她脸的碗,拒绝回答。
皇帝:他就知道!
他微眯起眼,阴测测地盯着江稚鱼,目光仿佛能将碗底穿透。
江稚鱼并未放下碗,轻咳一声:“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心里知道就好了,干嘛非要说出来啊。】
【多尴尬呀,没有边界感!】
皇帝轻扬起唇角。
两人话语间流露出的亲昵感,让旁侧被冷落的秀女们忍不住睁大了眼眸。
朝中之事她们只是知道些,也同家中父兄的口吻中听过皇帝是怎么宠爱江稚鱼。
但听在耳中的,远没有看在眼里的这般震撼。
就算是当年皇帝最为宠爱的萧青梧,她们也从未见过皇帝这般的神态。
众人一时间心思各异。
尚安澜暗咬了咬牙。
烈日炙烤下,尚安澜尽量缓和着呼吸,她自小身体孱弱,但又因性格要强,在人前不肯流露出一丝疲态,无论怎样都撑着。
所以几乎无人察觉出她的异常,只有胡月。
因着挨得近,习武之人对气息又异常敏感,胡月微微侧身询问:“你怎么了?”
“无碍,就是天气有些炎热。”
尚安澜扬起唇角:“莫要说话了,免得殿前失仪。”
胡月狐疑地看着她。
她正欲开口,却听皇帝轻咳了一声。
见皇帝的视线望过来,尚安澜站直了身子,稍稍动了动袖子,露出了那枚翠绿的玉镯。
在阳光下,分外显眼。
“这镯子倒是配你。”皇帝轻声道。
尚安澜上前一步:“多谢圣上夸赞,也幸好当日碰见圣上,派人帮臣女寻回了这镯子,否则,臣女也不知要怎么办了。”
皇帝早已将替她找镯子的事抛之脑后,听她这般说,想了一下,才记起来。
他还依稀记得,稚鱼说,这尚安澜想当皇后?
皇帝并不讨厌有野心的人,当然前提是,你的实力要配得上你的野心。
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