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许小姐新婚快乐,夫妻和睦。”
陈嘉荣微笑着道谢,旧事重提,“是否从这一秒开始,可以结束计时呢?”
没等律师开口,许沉翡先出言调侃,“假如陈先生觉得费用太高,无力负担,不妨将账单寄到我的地址。”
律师心想这对夫妻实在般配,在社交场合中绝对可以默契配合、战无不胜,口中却说:“陈先生还未领到结婚证,便要占太太便宜吗?”
陈嘉荣望一眼许沉翡,眼中含笑,受教口吻,“岂敢,请将账单寄送到我的办公室。”
律师点头答应,微笑送客。
许沉翡有些好奇,“不必先支付代理费吗?”
陈嘉荣一手为她拉开车门,回应道:“是因为他们相信我不会赖账。”
许沉翡被他逗笑。
能博美人一笑自然再好不过,何况她平日里拿微笑当面具,时时刻刻挂在脸上,叫人分不清她上扬的唇角下,遮掩着怎样的情绪。
但这时候她的笑是生动的,眼中仿佛承载一池泛起涟漪的春水,凛凛波光,熠熠生辉。
陈嘉荣便也笑起来。
许沉翡已钻进车内,但他仍保持撑住车门的姿势未动。在她疑惑地仰头看他时,陈嘉荣开口,“我希望能够留住你这样的笑容。”
“什么?”
许沉翡并不是不懂这句话,甚至可以隐约察觉这话中的温情,却不懂他何出此言。
堪称突兀。
“你问我婚姻的意义。”
陈嘉荣说:“我想,其中有一部分是想留住你这样的笑容。”
他认真地思考片刻,又修正自己的措辞,“应该说,固然期待你可以在各种社交活动中扮演好‘陈嘉荣妻子’这一角色。但是,在更多时刻,我希望看见真实的许沉翡。我没有感觉错误的话,你在我身边,很放松。”
他记得许沉翡慵懒靠坐在他车后座的样子,记得许沉翡在讲话时不那么注重社交礼貌的措辞,记得许沉翡偶然面无表情地展现疲倦,记得许沉翡对他发火、转头就走。
也记得她这样生动的微笑。
记得六年前绽放在迷离灯光下的黑色玫瑰。
“沉翡,我希望你一直放松。”
一直不被世俗束缚,一直富有,一直做许沉翡。
所以,“可不可以请你放下疑虑,放下过多浪费头脑的思考,相信我一次。”
“许沉翡,起码我们现在是朋友对吧?那你能不能相信你的朋友,他在和你并肩作战时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陷入迷茫的困境里。哪怕你离开亲爱的家人和熟悉的朋友,但他会在你的生活里,一直陪伴你、关心你。”
“我给出这样的‘意义’,足够了吗?”
许沉翡感觉自己有流泪的冲动。
可她这些年明明已经很少落泪。
她想,如果现在有一个拥抱就好了。
只是拥抱,不必太多,也不能太少。却又无法挪动哪怕一根手指,即便她已有同他拥抱的立场,却没有主动拥抱的勇气。
这时候,陈嘉荣忽然倾身过来。
一瞬间,他的气息包裹住她,他轻缓的呼吸掀起山呼海啸般的潮涌。
许沉翡匆匆落泪,在他的黑色西装上留下潮湿的两点。
原来,她所有的不安都被感知,所有敏感的情绪都被收藏,所有莫名其妙的坏情绪都被包容。
陈嘉荣、陈嘉荣、陈嘉荣。
在这一刻,她终于可以说出,“陈嘉荣,或许和你结婚,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
陈嘉荣觉察到她失去规律的呼吸和话尾的微微颤音,但他没有回头去看,给她足够的空间整理好情绪。
他只是笑着反问:“是吗?”
“是的。”许沉翡从未有一刻如此坚定地给出答案,哪怕是面对父母的质疑。她也终于给出从未回答过的问题的答案,“我们结婚吧。”
陈嘉荣收紧了手臂,加重这个拥抱,但说话的语气却变得更加轻柔,“我们已经在结婚了。”
很奇怪的进行时语态,但没有错,不是吗?
“沉翡,我们接下来要做的是继续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