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元景上完香,刚转过身就看见萧夫人母女在往外走。
他的眼皮倏地一跳,当即出声喊道:“夫人,等一等……”
还没来得及说完,两人的身影便被沈潮云挡住。
她的神色冷淡,望过来的那双黑眸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反而透着一股沁凉的寒意。
“殿下,萧夫人昨日滴水未进,这会儿是去进食了,您若是有什么想说可以同我说,我可代为转达,还望此时莫要打扰她们。”
一而再再而三被她打乱计划。
李元景整个人的脸色都变得阴沉,闻言气的冷声喝道:“沈潮云!”
“殿下,臣女在,”沈潮云站着没动,不卑不亢地应了声,而后淡淡地道,“此处是萧将军灵堂,太过大声会惊扰亡者魂灵,殿下慎言。”
说着,微微偏头瞥了眼屋外站着的寒甲军。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如果他再大声点,她是会让人像将那位李大人拖出去一样对待他。
李元景:“……”
他气极反笑,几步便冲上前,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谁教你这么对本王说话的?”
沈潮云试着挣了挣,没挣脱开,便索性没有再继续挣扎。
而是仰起头看着他,眸光冷冷道:“景王殿下,敢问我有哪个字说错了吗?萧将军遭人陷害战死沙场,他是为庆国而死。”
“殿下既来吊唁,便理应尊重亡者,大喊大叫有失体统。”
闻言,李元景感到很是离谱荒谬。
她,在教他礼仪做事?
真是在萧家住了几天就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了,如今竟也敢端着架子来教训他了。
李元景眼神阴骘,咬牙切齿地道:“这些话是不是霍勖教你的?”
他死死地攥着她的手腕,冷呵道:“肯定是他对吧,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你收买了是吗!专门留下几个寒甲军就是让你用来防我,你信他不信我?”
“……”
不然呢,信你然后被你敲骨吸髓吗?
沈潮云满脸惊奇地看着他,想不通他是哪来的脸问出这种话的。
小叔叔为我做了什么,你又为我做过什么,这一对比傻子也知道到底应该信谁啊。
他攥住的是她的右手手腕,上面还戴着平安扣。
被他一握,平安扣便抵住了腕骨,硌得人生疼。
沈潮云蹙起了眉,强忍着不适,反讽道:“景王殿下,霍将军在萧府留下寒甲军防的便是蓄意捣乱霍图谋不轨之人,敢问您是哪一种?”
真是可笑!
明明就是他不怀好意而来,倒是怪起了小叔叔来。
李元景果然是个烂人。
后面的属官忍不住开口道:“放肆!你怎敢这样对王爷说话,你这是诬陷!”
“我还未指名道姓呢,你倒巴巴地对号入座了。”
沈潮云抬眸冷冷地睨了过去。
她往后退了半步,使了个巧劲将手腕从李元景手里挣出来,伸手摆了个请离开的姿势,冷道:“诸位有什么话,还是到外面去说。”
说罢,她又顿了顿,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
“毕竟,萧将军是为人所害而惨死,他的魂灵想必就徘徊在灵堂,正看着你们呢。”
众人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
恰好一阵清凉的风吹过,白幡簌簌作响。
他们忍不住朝四下看了看,眉眼间流露出一丝害怕,李元景下意识往空棺看了眼,当看见空棺前面放着的那块漆黑的牌位时,心脏微微收缩了一下。
但下一瞬眼神就被阴狠所替代。
活着的萧仝泽都死在了他的手下,死了的萧仝泽难道还能索命不成?
李元景转头瞪了眼不争气的属下,才看见沈潮云道:“行,我们出去说。”
说罢,他就率先抬脚大步地朝外面走去。
光看背影都能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不大美妙。
上辈子的李元景不常在她面前露出这副模样,更多的是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哪怕是想从她手里要钱,也是让身边的内侍或者沈若雪拐弯抹角地告诉她。
而且说的还是,让她拿这些东西去讨王爷欢心。
不过脸色难看成这样的李元景却少见,沈潮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她被关在冷院一年多的某一天。
似乎是不知哪儿揭竿而起的叛军险些打到京城脚下,但他们却提出要见她。
所以李元景来和她发了通脾气。
沈潮云只看了眼就收回了视线,看向瑟缩成一堆的属官们,挑眉道:“还不走?”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气愤地甩袖离开。
沈潮云这才撩起衣袖露出手腕,见平安扣安然无恙,只是腕上多了个红印而已,她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