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若对这个决定不满,随时可以来找我。”
冷冰冰的声音砸在众人耳畔。
霍勖低头,像看垃圾似的扫了李元景一眼,看见他眼中的不甘正欲开口,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喊话:“小叔叔!”
他的眼神微微一变。
旋即冷漠地收起视线,当即转过了身。
沈潮云满眼惊喜,她连忙握住霍勖拿银枪的那只手,跟煎饼似的摊开,霍勖见状只好把银枪换到了左手,又无奈又默许地任由她打量。
前前后后打量了数遍,见半点伤痕都没有她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小叔叔若为了李元景那个烂人而受伤可就太不值当了。
沈潮云弯眸,朝他扬起了笑容。
霍勖这才蹙眉问道:“你怎么跑过来了?”
“小叔叔是来支持我退婚的,我怎么能在一旁只看着呢,我可做不到。”
沈潮云摇了摇头,见他眉心蹙起似是要说什么,连忙握住他的手,暗示般地伸手捏了两下。
温软的手心挤进粗糙宽大的手掌里,霍勖浑身上下都微不可见地僵了僵。
霍勖唇角抿起,到底没有开口。
见状,沈潮云在心里松了口气,这才转头望向躺在地上鲜血直流的李元景,目光一寸一寸皆是冷薄。
“退婚之事乃是我提出来的,更是你景王先不仁不义,故我才欲退了这门亲事,”沈潮云眸光坦荡,直白地道,“再者,当初陛下赐婚赐的是昌平侯之女,与我无关。”
“今日在场诸位都是见证,我沈潮云便退了与你的这门亲事,从此嫁娶随意。”
说罢,新月从后面走上来给她送上一块玉佩。
这是当初连带着赐婚旨意一同给她的,算是定亲玉佩,沈潮云从前几乎不离身。
沈潮云拿过玉佩,直直地砸在了李元景的身边。
——玉佩啪的一下,碎得四分五裂。
所有人看见这一幕都是一脸错愕之色。
谁能想到呢?
自从这门不对等的婚事赐下来之后,京中百姓谈论最多的就是景王到底何时会忍受不了她而退婚。
没想到到了最后,竟是她主动退的婚。
霍勖眼眸微动,垂眸,看着腰背挺得犹如青竹般笔直的沈潮云,这番话她说的流畅坚定,细碎的光敛聚在她的眼眸里,整个人都好似在发着光。
就连发丝都在风中飘舞。
李元景难以置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忍着剧痛,咬牙道:“忤逆皇命,乃是死罪!”
沈潮云闻言却只是挑眉:“殿下随意,正好我也为陛下准备了一份大礼。”
“若殿下当真能让我见到天子,我倒是要感谢你了。”
头两次给众人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
乍一听到她的话,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她不会给陛下也准备了一箱子的账簿吧?不会吧?
向王爷讨债已经是顶了天了,难不成她还能向天子讨债?
所有的人都立马否决这个念头。
唯有李元景对此保持怀疑,时刻站在沈潮云背后的何掌柜实在令人无法忽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沈记送了多少东西进皇宫之中。
父皇和母妃殿里所用的桩桩件件,还有宫中妃嫔所用,分到各皇子公主手中之物……
甚至是内务府的太监借此索取孝敬的行为。
倘若,这些东西沈记都记录在册了呢?
刹那间李元景只觉不寒而栗。
比他更加感到悚然的是沈家祖孙三人,眼看着沈潮云做出了这样多令人难以置信的事,都愣在了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反应过来的沈老太满脸写着幸灾乐祸,她怎么敢这样对未来储君的?
但沈蔚的脸色却不由得发白。
扶着祖母的手也跟着攥紧,他能看得出来沈潮云确实是有恃无恐,连向皇家讨债她都做得出来,那沈家的这笔债再焦头烂额,他们也必须要按约给了。
下一刻,沈潮云便朝他伸出了三根手指。
“我给你三日的时间,同样在三日后,景王府的人若是没有把东西送至裕丰堂,那我便要去陛下面前和他谈一谈此事了。”
李元景怒极:“你……”
她又道:“待会儿我会让裕丰堂的人将账簿送至景王府,哦,这一份是给陛下的,请王爷转交。”
说完,沈潮云就拉着霍勖往回走。
在经过沈家祖孙俩的时候,她又停了下来,偏头看了他们一眼。
“对了,我与昌平侯府再无任何关系,所以日后莫要再如今日这般冒昧地登门打扰我的生活,例如劝我莫要待在萧家的话,你们没资格说。”
甩下这句话,她就抓着霍勖的手径直离开了。
沈老太下意识不满地皱眉,还没开口就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