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奕修看了一眼那条手链,很长时间没说话。
过了会儿,他弯腰拎起那条链子,垂着眼说:“凌昭,我有话要对你说。”
神色清冷,语气也是淡淡的,当让人觉得觉得,他接下来要说的是很严肃的话题。
可是,是什么话题,让他没再跟她发脾气?
离婚吗?
凌昭的喉管上下滑动,呼吸沉了沉,霍奕修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坐在沙发上。
他把手链放在一旁,倒了两杯水,转头问她:“想喝热的,还是凉的?”
他很少这样问她的意思,凌昭意外他突然的变化,表示随便。
霍奕修却起身去厨房拿了一盒冰激凌,还帮她打开了盖子。
凌昭瞅着那盒冰激淋,反而不敢轻易碰了。
霍奕修说:“你先吃一口。”
这是,让她冷静的意思?
凌昭狐疑的看着他,小心挖了一勺放到嘴里。
冰激凌很凉,口腔里都是一股凉意。她望着他,表示可以进入整体了。
霍奕修凝视着她的眼睛,沉声说:“你要求洗清你的嫌疑。但在这之前,我要先确认一件事。”
凌昭随着他的语气,心脏往下坠了坠:【什么事?】
霍奕修严肃的看着她,沉吟几秒:“你,是不是重生回来的?”
虽然他早有感觉,也确信她跟他一样都是重生了的。可是在今天,当他把秦谢拎起,并且说到关于孩子时,他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僵硬,她突然捏起的手指。
还有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愤恨。
这让他更确定,她是重生来的。
而她的恨,很可能跟孩子有关。
如果凌昭为因为孩子报复她上一世的怨恨,那么她泄露资料就更有理由了。
她恨他恨到想杀了他,也有了更具体的理由。
男人话音落下,喉结翻滚。
凌昭睁大了眼睛,身体止不住微微颤抖。
她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情绪过于激动。
他用到“重生”这个字眼,也就说明了,他也是重生来的?
她有过怀疑,但她不愿意相信。
浑身血液沸腾着,烧得凌昭脑子一片空白。她看向那冰激淋,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
冰冰凉凉的口感,让她沸腾的血液稍微冷静。
她含着那块冰,等待在口腔里融化,让她彻底冷静下来。
【你早就知道我是重生回来的,你也是?】
她的眼里泛起薄雾,嘴唇轻轻颤抖。
上一世,他把她丢到疗养院不闻不问,到死,她都没再见过他。
刚去疗养院时,她疯了一样要离开,她想见他一面,问他为什么要把她关起来。他既然爱范文欣,她愿意成全他们。
她可以不追究他们瞒着她搞婚外情,把她傻子一样愚弄,只要把孩子还给她,她不会打扰他们一丁点儿的。
她又哭又闹,可换来的是一针又一针的镇静剂。
那时,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头发疯的猪,被他们按着捆绑着,绝望地看着针尖扎到身体里,在昏睡前脑子里都是想要对他说的话。
她有很多话想要骂他,骂范文欣,骂他们吃人不吐骨头,骂他们应该下地狱!
她也想过死,想着是不是死前,是不是可以见他一面,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让她死也死个明白。
日子一天熬过一天,她熬得心力交瘁,没力气闹了,麻木的看着太阳升起,太阳落下。
看着大雨倾盆,看着飞雪漫天。
窗前的玉兰树花开了,花谢了。
一年又一年。
她想着女儿这会儿应该多大了?会不会怕打雷,有没有人保护她?
她什么时候学会说话了?什么时候会走路了?长几颗牙了?
他怎么还不来见她?
她死了,他就来了吗?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不敢见她吗?
临死前的最后几天,她脑子里只有一件事了。
她连女儿都不再想念,只想着不要再做霍奕修的妻子,墓碑上,不要有他的名字。
泪水滚落下来,上一世在脑中反反复复的质问,到此刻挤压在嘴边,反而一句都说不出来。
她只是落着泪,让他看看她上一世的痛苦。
霍奕修的唇嗫嚅着,抬手擦拭她的眼泪,凌昭偏头躲开了,拒绝他的靠近。
她恨他,无时不刻的恨着他!
霍奕修的手悬在半空,眉心微微皱起,他苦笑:“不会又想捅我一刀吧?”凝视着她,他又问,“你是什么时候重生过来的?”
凌昭手里的冰激凌化成了水,掌心捂得一片冰冷。
她很好奇,他是怎么保持如此冷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