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里,南宫落得知对方住在舞蹈老师家里,舞蹈老师一个月前因舞团巡演出差北上了,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的表情写满生人勿近,似乎藏着很多心事,南宫落再八卦也没有选择此时追问退赛的原因——慕羽漠说是因伤,南宫落却打心眼里不信。有没有伤病,慕羽漠一个外行人会比她还清楚底细?
南宫夫人见到韩恋晨的那一刻愣在楼梯间。
女人扶着栏杆的手颤抖起来。她旋即两步并作一步从楼梯上走下,紧紧盯着韩恋晨。走近跟前,伸出手,又有些不可置信地缩回去,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梦。她仔仔细细地看着韩恋晨的脸,过了半晌才抬起手捧着姑娘的下巴,眼底闪着泪光,泪光转瞬化作实体溢出。
她抱住姑娘,无声地痛哭起来。
韩恋晨愣愣地,没有表情。
这一幕最早倒映在旁边的南宫落眼里,便是冷血的直接证据。
但晚些时候她去父母给那姑娘安排好的房间时,看见姑娘在阳□□自红了眼眶。
姑娘说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妈妈把姐姐接回玉蟾宫的那天,也像阿姨抱我一样抱着姐姐,眼泪不停地流。”
南宫落一时难以接话。
八卦如她,江北蓝家宫主的那些事素日里也有所耳闻。但……
“但她从来没有这样抱过我。”
阳台靠着香樟,韩恋晨伸手折下枝头的一片树叶,丢了下去。
泪痕在她的眼角冷冷干涸。
她转过头打量南宫落:“我叫你姐姐,你会不高兴吗?”
“有点别扭……”毕竟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她,“不高兴倒没有。”
真的没有吗?
南宫落自己也不敢肯定。
“那在别的地方,我不这么叫你。”
南宫落心下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起伏一阵,莫名堵得慌。
这似乎不是她别扭的本原。
韩恋晨自然琢磨不出她的想法。
南宫落在韩恋晨眼里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个“姐姐”。
她对自己的态度,看着有点草率,但不像慕羽漠那么随心所欲,有点关爱,但比不上何晓和林欣然的真诚,除此之外似乎还夹杂着一点嫉妒,但也没有袁冰妍那么深刻。
复杂而玩味的态度。
“你如果真的有了我这么一个妹妹,你会讨厌我吗?”那晚韩恋晨如是问道,“会想要我死吗?”
南宫落被她的问法吓住了,直白地嘲笑她:“我看你和我妈得了一样的病。”
韩恋晨只是轻轻哼了一声,没有反驳。
南宫落意识到自己言论不当,心生愧意,想要补救。
韩恋晨却和她说了晚安,把她推出了门外。
“我也这么觉得。”
关门前姑娘低声说。
伶牙俐齿的大小姐头一次在古怪的陌生妹妹面前被堵得无话可回。
南宫落和韩恋晨互相视彼此为深渊。
她们守着各自的秘密,窥伺对方的秘密,时远时近,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最终南宫落率先败下阵来。
她在练舞室换鞋,韩恋晨过来蹲在她旁边,求她跳支没见过的舞给自己看。
“哪个变奏?”南宫落瞥她一眼,“我看你上周都练得很熟,没必要示范了。”
韩恋晨的回答却不是任何一个变奏。她只说了两个字:“惊鸿。”
南宫落僵了一下,扭头:“你查我?”
韩恋晨显得很无辜:“南宫家善舞,曾将绝技传入冰魄家,你上次自己不小心说出来的,很难猜吗?”
哦。
南宫落反应过来,那次提起自己家祖上和玉蟾宫的关系,本意是要套韩恋晨的话。
她有些不甘,但还是高昂着头,扬起骄傲的笑意。
“你自己不会吗?”
“会一点,但我跳不好。从来没有人教我。”
一支舞能成为绝技,从哪里传过来,哪里便是灵感和体悟的源头。
南宫落低下头,盯着自己脚踝绑到一半的飘带,半晌没有拆掉,将它们系好,拉着韩恋晨站起来。
“想学是吗,”她警告,“但你不准使用内力。”
韩恋晨没有问为什么,似乎清楚缘由,又似乎不清楚。
韩恋晨先一步触碰了南宫落的秘密,南宫落却始终对韩恋晨一无所知。
晏清一百零一年的某个赛季,她独自重返杭州,偶然碰到韩恋晨旧时的教练。
教练直呼她们姐妹俩长得像,并笑眯眯地说其实早就猜出了她们的关系。
“复姓家族虽已不在少数,但涉足花滑和舞蹈界的确实不多。我只当你们家里人想放小孩子出来独立锻炼,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