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再来。
约莫一年左右的时间再回首才发现已经像是幻梦一般。
骨瘦如柴的女孩只会捧着实验室残余的记忆芯片学说话写字打怪物的懵懂时期似乎随着这段时间越来越多的新见闻不知不觉地被压在记忆深处积上了灰。
如同去年从培养皿中挣扎爬出的少女徒手翻找的积有灰尘的柜子似的。
叶离不由得一怔。
但她很快地又收拢住发散的思维,将体验扫描的机器打开,抬头示意孟衡先在略微冰冷的台子上躺好:
“先做一个基础的身体检查,我需要知晓一些基本信息以及您对所能接受的机甲承载力大小的极限数值。”
她指挥孟衡的动作:“躺在台子上,上衣留一件即可。”
孟衡闻言利落地将深灰羽绒衣脱下挂在一旁的衣架子上。
内衬的蓝色系毛衣隐约可以勾勒出孔武有力的体格,只瞧大致的轮廓就能判断出对方经历过严格的单兵训练。
他大方地直接躺在平台上,健壮有力的体格突然没轻没重咚得躺平,差点没把特制的体检台给震出大动静来。
叶离若无其事地用专门的隔离面罩盖住他的整张俊脸将刚才依稀弄出不小的震动的事情有意识地无视。
反正就算有响动顶多就是隔壁未醒的崔师父被吓一大跳。
老酒鬼昨晚一如既往地不知节制,美名其曰的拿庆祝徒弟接单子当由头给自己找合理贪杯的完美借口。
开始时还会偶尔夸她几句作遮掩,后来酒劲上头转为自说自话。
甚至隐约地对徒弟竟然不承认师债徒偿这一种“良好”传统、面瘫脸盯着他不许喝酒两件事情表示委屈。
衷心希望被吓到。
叶离扬着一张冰山凝成的面瘫脸按亮开始体验的按钮在内心祈祷。
与深度体检的她不同,孟衡作的简易体检仅作为机甲制作的数据标准。
毕竟委托只是以交易的形式和实质所存在,她并非对方专门的机甲师,也不是对方可以完全交付信任的对象。
过于隐私数据的采集对未来想要成为单兵的预备生来讲是非常失礼且冒犯的,这是所有机甲师的共识和职业操守。
“滴——”
在孟衡起身穿好羽绒衣时简易报告便已经打印完毕并握在叶离的手上,体力的数值为S级,精神力的数值为A+级。
在还有大学五年成长可能性的军校生中可以说是十分优秀的数据。
在见面前提交的机甲类型与种类是否产生改变还需要再作确认。
“孟先生的机甲类型是重型机甲,种类是高火力高防御的种类。”
“在机甲定制这两方面的要求需要作调整或者更改吗?”
“没错!”
孟衡将羽绒衣的拉链系上领口尽头,听到叶离清凌凌的声音一愣。
随即又在她话语中听见提到类型“重型”、“高火力高防御”的关键字眼时几乎在同时间头也不抬地断然应声。
作为将来想要成为同他老子一样硬朗派的真男子汉。
强劲的防御挡在同伴的机前,疯狂的火力冲破敌方的防线。
结实的双肩承载起自家机甲的份量,重型机甲才是男人的浪漫!
叶离在间隙中在体检单上补写确认好的机甲信息。
她不太想懂孟衡作为男人的浪漫,也不太想懂这种浪漫。
她只会冷漠地拎他站到打击机器前让他不需要脱羽绒衣,但要分别用四肢进行攻击以获取机甲所需的数据。
叶离在他击打完成后,询问机甲配备的武器的大致类型。
耿直的孟某衡道:“我也才付一亿星币,你本来就没有赚的了。”
“叶师你要再给我加武器的话,这样子你不会亏本吧。”
现阶段其实已经算倒贴钱的叶离高冷以对,在心里自我安慰:
……冷静,反正酒馆的老约克先生说他会补上差价的部分的。
等下,他好像只是在口头上跟我这么一说吧,没凭证的呀。
不行,等结束了得先去他那要一份书面承诺作保证。
能让我破产的只有我的机甲老婆,绝不允许小阴沟里怒翻船。
如叶离所希望的。
宿醉的崔师父在突如其来的震动与在被褥外蓄势以待的冷风的双料夹击中到底还是被迫睁开一双老眼。
崔胜披上加厚加绒的羽绒衣推门打算问徒弟有没有热茶。
却看见穿纯黑羽绒衣的年轻男子坐在他徒弟惯常待的小桌子旁,他下意识地从兜里掏出小匕首小心地靠近对方。
师徒两人在某些不必要的方面总是格外默契。
年轻的男子不紧不慢地从光脑的立体屏幕上抬起头来。
黑眸仿佛镶嵌有蒙尘的黑曜石,轻微地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