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道玄站起身,左手捏着右袍袖,下笔如飞,顷刻写好了奏书,自腰间取下印,用了印,让到一旁,等慕容坚也签押用印。
慕容坚签押用印,收了印,又将笔递给苏焕,瞪着眼,逼他也在奏疏上签名盖印。
看着属员捧着奏疏疾步跑出园子,慕容坚拉着冯玄道站立着,指指桌上凉了的茶水,声音弱弱的问道:“仆射大人,你要的奏疏已经送往宫中,能否换壶热茶解渴!?
我二人坐下来,接着听苏大人指教?”神情做作,似老者在哄逗稚童。
苏焕气的笑出声来,“呵呵!呵呵!这就给苏焕罗织起罪名了!看来苏焕逃是不掉专权弄臣的骂名了。”
冯玄道拍着干瘪的胸脯,大声辩解道:“老夫可什么都没说。要说也是说,仆射大人才高八斗,惊才绝艳,一代天之骄子。是我西魏国中兴的大功臣。”还竖起了拇指,杵在苏焕眼前,晃了晃。
“瞧出来了!苏焕知错了,不该在您二位老大人跟前不知深浅,不明尊卑。
行了,您二位老大人安坐,苏焕唤人煮茶。有您二位,这椅子呀,苏焕没资格坐,来来来,取个蒲团来,苏某坐在两位老大人脚边。”
他本性洒脱不羁,看出二位老大人是有意正话闲说,放下身段搞活气氛,真就要来个蒲团,盘膝坐在了二人脚边,从果盘里取了只桃子,一边卡擦卡擦大嚼着,一边说了起来。
“‘灰犬’创建的初衷,是为了肃清潜入大业城的碟探。格局便小了!
南梁‘绣衣卫’握在内侍监手里,明面上替南梁王督查百官,监管百姓;实则在东西二魏谍目广布,刺探军情,暗杀英才,祸乱商贸,策反边军,谋划政变,只要对南梁朝廷有利,就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冯玄道下意识点着头,眼角余光看到慕容坚,目不转睛的盯着坐在脚边的苏焕,露出既惊讶又好奇的神态。
“东魏的‘黑鹰’建立的要比绣衣卫晚几十年,归军部辖制,似乎比不上直接受南梁王直接辖制的‘绣衣卫’显赫。
实则不然。
东魏朝廷的格局二位大人应该一点都不陌生,近百年间,国主的废立,都要看军部几位大统领意世。军部才是东魏权利最大的部门。
在我西魏境内,‘黑鹰’比起‘绣衣卫’,行事更要狠辣歹毒。因为和六镇同宗同源,从未停止过对六镇的渗透策反。
‘灰犬’与他们的斗争,虽然看不到金戈铁马,凶险程度却比战阵厮杀还要险恶。”
冯玄道捋须的手定在空中,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这场暗战,明明南梁、东魏都以倾国之力,扑杀过来了。
初建‘灰犬’却定位在看护京都门户的看门犬。
在大略上,取了龟缩守势。人员配置投入的只是宇文,慕容两镇的一部分精锐斥候。
格局太小,人力投入不足;照虎画了个猫,拼凑出的‘灰犬’是不伦不类。
本是靖安国内,谍探整个朝天大陆的机构,只发挥出了有限的,极其微小的作用。
由此造成的损失,不是某一军镇,某一世家的利益,而是整个西魏国的损失。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大争之世注定要来临,我西魏如若不愿困守一隅,就必须从现在做好准备,收拢人才,发展经济,整顿军备,事事要抢在东魏和南梁前面。
若是没有耳目,又聋又瞎,如何去和耳聪目明的东魏,南梁争天下呢?
朝廷要大力投入,支持灰犬整合资源,扩充实力。
京都太小,西魏国太小,灰犬的战场是整个朝天大陆。
苏焕没提前知会大柱国,私自将‘灰犬’收归尚书省,绝非是为了一己之私,谋权夺利。
以前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如今,苏焕既然身在其位,自然不能眼看着国势沉沦。”
慕容坚陡然抬脚,将苏焕踏倒在地,紫红色的脸庞泛着光,大口喘着气,嗔目呵骂道:“早干什么去了!明明是腹有锦绣的经世大才,躲在国子监,大张着眼看朝廷犯错,看笑话呢!?”
苏焕顺着慕容坚踏过来的力,屁股不离蒲团,身子悠悠转了一圈,挪靠在冯玄道小腿上,仰着头,毫不示弱的嚷道:“谁说苏焕只是站一边看笑话?构建‘灰犬’,还有很多朝政弊政,苏焕不但指出来,还都是在国子监,当众演说。
哼!也都传进了您,卫国公的耳中!
您现在跟我找旧账,呵呵!您回想一下,震怒之下叱骂‘苏焕狂生妄言。’是为了苏焕说了什么不顺您心、您耳的话了?”
慕容坚面上一僵,用力拍了下大腿,悻悻的倒在椅背上。
“苏大人呀,你说要扩充‘灰犬’,将耳目散播整个朝天大陆,朝廷需要拿出很大一笔支出吧。
还不是一次性的,朝廷如今可不比从前了。”冯玄道插言,一半是老于政务,提起个线头,就不由自己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