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
属于武将的最终归宿,不过是马革裹尸而已。
黎国对燕战役已经打了数月,战事并不怎么顺利,战败的消息频频传入盛京,皇帝连日震怒。
半月前,飞星将军南宫烨中箭受伤的消息传回京中,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揪了一把,南宫家更是忧心忡忡,日夜难寝。
骄阳似火,杜云汐带着子衿一路向南策骋。
“公主,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啊?”
子衿跟在杜云汐后面,口干舌燥,顶着炎炎烈日,整个人都像是要着火了一般。
杜云汐轻夹马背,脚下的功夫一刻不停,哒哒的马蹄声掠过,她的小脸也是热得红扑扑的,扭过头来对子衿说:“快到军营了,再坚持一会儿。”
子衿抿抿干裂的嘴唇,咬牙跟上,当主子的不喊累,她更不敢多说什么,心中也是感慨,公主金枝玉叶,平日里虽然并不娇气,可是娇贵是免不了的,还从来没有受过这份长途跋涉的辛苦呢,为了南宫将军,公主也是够拼的。
从收到南宫烨受伤的消息时,杜云汐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她没有妇人的长吁短叹,直接打包了行李,留了书,从马厩里提了马就出了宫,她的决定永远是那么的干净利落,她要去见南宫烨,一刻也忍不了。
历经半月,日夜兼程,马快累死了,人也快渴死了,可杜云汐硬是拼着那股劲,想要早点见到南宫烨,一刻也舍不得浪费,因为她实在是怕,这次如果不来见他,会不会以后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
眼看着日落西山,杜云汐和子衿抬起几乎睁不开的疲惫眼皮,终于看到了黎明的曙光——军营。
——
南宫烨正和黎峰将军和其他的副将在军营里商讨着战情,他眉头紧锁,脸上格外的凝重,受伤的右臂还用白纱布吊着,氤氲血迹渗透了纱布,他却恍若未见,一颗心全扑在了战事上。
营帐外头突然出现一阵骚动,南宫烨紧皱的眉头又深深地蹙了一下,脸上写满了警惕和不耐,给身旁的副将使了个眼色,浑厚深沉的声音道:“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副将领命出去,没过一会儿,帘子挑开,一个明亮的颜色进入营帐之中,杜云汐身披粉色披风,带着一张灰扑扑的小脸,干裂的白唇上露出明朗灿烂的笑容,声音喑哑,“是我。”
她身后还跟着子衿,已经累得快要晕厥过去,见到南宫烨的那一刻,只觉得脚软心累。
南宫烨看着杜云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她,眸子一点一点地瞪大,不可思议地看着不该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杜云汐,震惊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眼花了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阿烨……”相比他的惊愣,杜云汐却是欢喜到了顶点,眼看着挂念不已的情人就站在自己面前,看着他安然无恙,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此时此刻都化为了惊喜,顾不得营帐里外堆满了数千士兵,几步冲上前去抱住了他,她要感受到他的体温,才能真正地相信她真的见到他了。
她的扑势太猛
,让南宫烨的伤口跟着一阵颤动,伤口迸开,温热的鲜血立时染透了纱布,南宫烨一声。
杜云汐闻到一股血腥气,察觉到南宫烨身子的微颤,受惊似的放开他,看着他的伤势,又是心惊又是心疼,刚才光顾着欢喜了,竟然没有注意到他的伤。
“对不住对不住,我弄疼你了……”杜云汐看着他崩裂的伤口,急得都快落了泪,抬起头来看着南宫烨,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因为她瞧着南宫烨的脸色逐渐由震惊转为震怒,心中不由一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怕怕地看着他,“阿……阿烨……”
南宫烨愠怒的脸色和摄人的气势让全场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所有人都觉得完蛋了,将军铁定要发火了。
杜云汐何其了解他,她早就知道自己没经过他的同意私自来了前线,他铁定是要生气的,可是两个人数月未见了,难道见面之后的欣喜还是抵不过他大将军的面子吗,想到这里,杜云汐有些失落,低下了头。
就在众人都觉得南宫烨要爆发的时候,南宫烨突然上前一步,抓住了杜云汐的手腕,力气之大,疼得杜云汐一声,惊惧地抬起头来看着他,见南宫烨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跟我走!”
南宫烨拽着杜云汐就挑开帘帐穿过人群往后山走去,他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杜云汐跟不上他的脚步,只能一路小跑,脚都差点崴到,南宫烨视若不见,只顾往前走,杜云汐想挣脱他的束缚,可无奈他的大手像铁箍一样,像是
要捏碎她的骨头,她哪里挣脱地开,只能疼得暗吸凉气。
不知道走出了多久,总之终于是没有人烟的地方,南宫烨的脚步才停下,杜云汐这才喘了几口气。
还没等她匀过气来,南宫烨冷冰冰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杜云汐,你想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