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莺摸着自己本来微微隆起,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平坦的小腹,越发的思念自己的亲人,她冰凉的手拉着杨月见的手,目光中有些恳求和悲凉,“妹妹,我,我想见见额娘……”
“额娘身在扬州,要是到这里来……”杨月见皱了眉头,有些为难地看着文莺,“怕是有些不太方便。”
文莺幽幽地叹了口气,现在她的孩子已经没了,她只想多多地感受一下亲情的温暖,所以目光中又多了几分哀求地看向了杨月见,“妹妹,我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从小和家人失散,这辈子如果不是遇见了你,我也许永远都是孤家寡人。可是,既然遇到了你,知道了自己的父母是谁,我就好想见一见……哪怕,只是一面……”
杨月见看着文莺楚楚可怜的样子,最终叹了口气,一脸心疼地看着她,“姐姐
,这件事情,是妹妹我思虑不周,我一直在父亲额娘身边生活,实在是没有考虑到姐姐所面临的困苦,不过没关系,既然姐姐想见额娘,我便立刻差人写信告知额娘便是。”
“谢谢妹妹,你真好。”话至此处,文莺那一双和她极其相似的眼眸竟然又淌出了两行清泪。杨月见一下子着急了,赶紧拿出手帕给文莺擦拭着脸上的眼泪,“姐姐,你可千万别哭,你这一哭,就成了我的罪过了……你的身体状态,现在可不适合落泪,你放心额娘一定会来看姐姐的。”
文莺闻言,这才安心的点了点头。
将军的书房中,楚也维享受着沾衣的按摩,这一按便是半个时辰。“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楚也维拉着沾衣的手,可目光却始终盯着面前的木偶,“天气凉了,有时间的话,你
为我亲手做一件里衣吧……”
沾衣准备离去的脚步顿了顿,突然间想起她之前一件为他做了一半的衣服,心下感慨之余,还是应了声“好”。
回了自己的院子,便早早睡下。因为近日来的一些流言蜚语携卷着对弟弟的思念,沾衣做了一场梦。
梦中,殷凉依旧是那个翩翩少年郎,而她还未出嫁,姐弟二人在额娘大长公主的爱护下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这样的美好,饶是梦中,沾衣的唇角都带了笑容,可是突然间,画面一转,四周全是血淋淋的,沾衣目所能及的只有一片猩红的血,耳边是弟弟殷凉的求救声!
“啊——”她在睡梦中惊醒,猛的坐了起来,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弟弟,她的弟弟……
这样失神了许久,她才缓了过来,长舒了一口气,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态,看了
眼窗外的日光,原来这一觉已经睡到了日上三竿。
简单的洗漱过来,沾衣便叫来了云袖,“告诉程风公子,午时过后,让他定一个地点,我要见见他。”
云袖点头,便出了门。
当程风听到沾衣要与他今日见面之时,他满心的欢呼雀跃。他思念了整整四百四十四个日夜的人,终于要出现在他面前了……
他知道她嫁入将军府后,以为他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现在在他坚持了这么久之后,突然间得到了她要见他的答复,他有些难以言表的喜悦。
激动的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良久,他才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盼归川,午后我在盼归川河畔等她。”
云袖告别了程风公子便回了将军府和沾衣说了此事。
而程风公子的深情让他早早的来到了盼归川河畔,这个地方对于他来说简直
就是两重意义,一重天堂,一重地狱。
四百四十四天前,他要外出行商,逼不得已之下只好留她一人在这个地方,临行前,她来为他送行。
他记得,那日的天气分外晴朗,她的脸上却是久久未晴。她梨花带雨哭喊着叫他早日归来的模样,至今都是他心底抹不去的记忆。为了让她安心,他把祖传的玉佩留给了她,并且允诺她,若是他行商归来,定会八抬大轿,迎娶她进门。
也同样是因为这个誓言,因为对她的承诺,他外出行商才格外努力,他始终念着想着,她会在这里望穿秋水般地等着他归来……
可惜,天公不作美,造化弄人,他回来了,她却成了别人的……姨娘。
他坐在盼归川河畔,久久的凝视着这里的一切,等候着正午的阳光,也等候着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牵肠挂肚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