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阙同长卿一道去了静居,居里冷得出奇,素有雅调的小居院中有水气从池中飘浮,便似入了雾重山林。
本是艳阳高照的天偏让人觉着发冷,长卿忍不住开口:“你自幼体寒,住在此处竟没将你冻死。”
沈阙已端坐于乘凉纳爽的小亭中,“你自幼炼毒,怎没将你毒死?”
青峯觉着两位剑拔弩张,若是再说下去恐怕会互相掐起脖子…他眼睛转了一圈,看向慈禅。
他们两个虽说都是陪伴了沈阙五年的近身侍卫。
可也是在皇家别院时才跟在先生身边,平日都是以学童身份侍之,从不曾出过皇家别院。
所以对于这位长家公子并不熟悉,慈禅先是转身进内院拿了碟桃花糕交给青峯,后是进去拿了件狐裘大氅。
歪着头点一下示意青峯跟着,慈禅分外淡定地走到沈阙身后,为他披上大氅,青峯则顺势将糕点放下。
二人没走,但沈阙阴沉的脸上突然染上笑意,坐着垂眸瞧着桃花糕,语气平和:“长公子要聊什么?”
长卿便也坐下。
青峯和慈禅识趣地退了开,离了小亭后,青峯急拉着慈禅站到树下。
“先生素来不喜甜食,你怎么给先生端了碟桃花糕,齁死先生不偿命?”
“此桃花非彼桃花。”慈禅扬了扬脑袋,朝着国公府的方向看去,“睹物思人,真正的桃花在那里头。”
青峯摇头晃脑,“桃花惹人,红颜如霜,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呐!”
慈禅冷笑:“先生势在必得,何需眼红?郡主和先生已然定亲无改,长家公子不识趣惦记又有何用?”
青峯哟了一声,眯起眼睛瞧着慈禅,“慈禅,守着郡主去邵阳一趟后,你小子的话居然变多了。”
是吗?多吗?
慈禅干脆抱肘闭口不言了。
许是因他也见了桃花,便不许除了先生以外的人去折。
更何况先生认定的女主人,他自然也认。
谁要是仗着自己是个男的就往上赖贴,他的重剑可不像他一样长了眼,不经意砍了什么货也是活该。
青峯还是习惯哑巴样的慈禅,叹口气舒心地等在树下,静看着小亭下的二人。
长卿喝了口茶,连茶都是冷的,感觉静居就没口热的东西,将茶杯搁在一旁说:“还未恭喜你觅得猎物。”
“沈某不是豹狗山匪,更不是打猎屠夫,何来猎物?”沈阙的手顿在桃花糕上。
明眸的闪动已知晓了长卿要说什么。手又滑下来摩挲着小碟边。
长卿笑:“崔姑娘不就是你的猎物?五年前定州丧礼上,那兔子知道一匹狼在吃人,这狼自然是要将她当作猎物好好追捕。”
“你做事向来谨慎,竟没杀了她,是将她娶了放在身边,想永远守着这个发现了秘密的兔子吗?”
“沈家那群人要是知道沈太师做了此等忤逆大罪,该当如何处置?”
长卿本是不知此事的,可前世长公主在临死前将驸马沈阙的秘密全抖落了出来。
只是那时沈阙已然是帝王之师,当朝宰相,可谓权势滔天,得天下万民敬仰。
而长公主萧媞筝恶名在外,婚后还在公主府养了二十余面首,如此不守妇道,旁人怎会信长公主遗书内容?
但长卿信,五年前那场大火差些烧到他们长家院里,况且祠堂又不是小厨房,火势怎会如此之大?
又怎会好巧不巧刚好就烧死了大房的父兄?要知道沈阙和他这父亲兄长并不亲近。
加上沈阙这人本就偏执,前世新帝萧旬自焚而去,萧媞筝也死在皇宫后,沈阙便扶着二皇子登上帝位。
然后杀了沈家所有人,同样也是一场火。
那场火烧了三天三夜,定州沈家和在京都的沈家二房全死了个干净。
沈氏满门除了沈阙,无一活口。
前世娶萧媞筝是因为她知晓沈阙的弑父杀兄,而今生要娶崔雪时…定也是因她亦知晓了这秘密。
沈阙凝视着长卿,眼神里充斥着几分危险,“长公子是生怕旁人不知你是重生之人。”
长卿眼神一惊站了起来,长袖挥翻了杯盏,“你什么意思?”
难道你也是?
沈阙泰然自若,是以轻笑,“定州丧礼前,你们长家便得了江南谢家的生辰宴邀帖,宴后半月才回了定州,你怎知是我行忤逆之事?”
“你上京便直唤崔雪时为崔姑娘,显然不知她已被封为郡主。”
长卿更为激动,被他这么轻易看穿不知为何平添心虚。
“所以我才更要将崔雪时从你这条狼身边拉开!你可知前世发生了什么?你可知崔姑娘最后的结局?”
“我没兴趣。”沈阙口气凉透,“不过既将沈某比作狼,那你便知狼最会互相残杀。”
长卿受不了沈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