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源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沉坠暮色。
他睁开眼,只觉得浑身疼的厉害,眼睛顶上是他殿内的脊梁。
他一愣,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在晕倒前他发生了什么?
殿内静悄悄的,几乎没有声音,香炉里面燃着的是江浸月最喜欢的沉水香,那是他在江浸月还没有来到大漠的时候,就命人换上的。
甚至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离源躺在床榻上,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绝望灭了顶。
他只记得在晕倒前,头顶上的雪层被刘大锤和秦不死凿开,他拦下江浸月的那个地方靠近山脉,很容易就有山洞或者野兽在雪层底下活动,雪积的甚至比其他的地方还要高厚很多,靠近关到的地方或许还能站直了身体露出脑袋,到了后来江浸月似乎是着急了,越跑越乱跑,到最后竟然跑到了山脚底下。
肯定是刘大锤和秦不死救的他。
江浸月……跑了吧?
毕竟那老虎对付他的时候,江浸月是最容易跑的时机,他当时受了伤,就算发现了也没有办法立刻追上去,如果是那个时候就跑了,想来到了现在,江浸月已经离开了大漠。
毕竟她这么聪明,这样的人在哪里都不会轻易
饿死,总有办法买到马匹,离开的大漠。
她去找李宗煜那个男人了吧?
感觉就好像无论他多么努力,都没办法追赶上江浸月一般。
从生错了年龄的开始,一直到如今,他和江浸月的时机总在错过,他不管做了多少,江浸月铁石心肠,对他的只有怨恨。
他知道江浸月的煎熬,可谁又知道他的煎熬一点都不比江浸月少,他爱惨了,爱到成了偏执狂,每日每夜都在放她走与把她留在身边的纠结里折磨。
他多怕江浸月不开心,看见她冷个脸都觉得心痛的不得了,他恨不得把江浸月捧在手掌心,无时无刻的放在心上捂着。
可是他自己也没有办法,就算江浸月对他拳打脚踢,冷脸抗拒,到了后来他自己都开始劝自己,不如放了江浸月吧?江浸月不喜欢自己,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江浸月若是能喜欢早就跟他在一起了。
可他就跟着了魔一般,无论如何也放不开手,他觉得自己要的并不多,他甚至在想着,就算江浸月不爱他也没关系,有一点点的喜欢也没关系,这样一辈子相处下去,每天都能看见她一眼,她哭她笑她高兴,她在做什么,他可以远远的看一眼就
好。
可就算是这样,对他来说已经算是最得不到的奢望。
江浸月有了自己喜欢的男人。
那个男人不是他。
老天从来不会可怜他。
他的所有卑微与煎熬,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深夜独自尝下那个苦果。
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进来了。
离源下意识的就闭上了眼睛。
来人脚步声很轻,那不是江浸月的声音……
他一直到现在都在奢望,或许江浸月可怜他,那时候没有跑,她心里对他就算没有喜欢,也总归有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的感情,她怕他死,她可怜他,就算是来摸摸他的头,确定他不会死了之后再跑也好。
睁开眼的那一刻,所有希望都落空了。
是绿意。
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进来小声地擦着桌子。
情绪翻涌的那一瞬间,离源的眼神变得冷锐,看向绿意的之后,冷着声音说话:“我睡了多久?”
“…少爷醒了?!”
绿意特别意外,声音里又是激动又是难过,确认离源醒了之后,连忙回答道。
“少爷睡了一日了……”
“命令下去,大漠各个城池买马和检查关口都适当放松一些。”
还没等绿意话说完,离源便说了这么一句。
他自己都听见自己嗓音里克制不住的情绪翻涌,这是他目前为止,能尽最大的努力,说出来的这样一句话。
这消息传下去肯定要经过刘大锤和秦不死,宫里少了这么一个月娘娘,他们两个人应该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他不关了,也关不住江浸月,他在强迫自己放手。
他这些年来,所有的痴恋与喜欢,都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一切的一切都跟江浸月没有任何的关系,他留着江浸月,江浸月痛苦,他自己也痛苦的很。
绿意疑惑的看了离源一眼,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离源见她没有动静,眼神一沉,哑着声音说道:“怎么?我睡在床上说的话就不管用了吗?”
其他人迟疑的每一刻对他来说都是一刀一刀的凌迟煎熬。
绿意一个激灵,对于离源的脾性大家都很明白,立马收起了托盘,应了一声是,急匆匆的退了出去传达消息。
离源躺在床上,大殿里再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