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院落中,一袭白衣的女子病弱地躺在榻上,时不时轻咳几声。
另一个红衣女子手中把玩着雪亮的匕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姐姐安心去吧,妹妹来替你照顾贺将军。”方君霓盯着榻上女子那双如水的眸子,心里升起一丝嫉恨。
一个将死之人,一双眸子竟然还这般纯粹干净,好像从未见过世间疾苦一般。
聂柔捂着嘴压抑着胸口的咳意,眼前这个便是她的好夫君贺成彦从边关带回来的心上人。
她在府中苦苦等候他归来,不仅操持着偌大的将军府,日日在婆母房中立规矩也毫无怨言。
到头来竟是给旁人做了嫁裳……
“方姨娘难道不知,金麟国妾室不得扶正的规矩?”聂柔的嗓音自带一股子娇怯,那一声“姨娘”惹怒了方君霓。
“啪”!方君霓伸手给了聂柔一巴掌,习过武的力道只消一掌便把聂柔的左颊打肿了。
“贱人!若不是你占了成彦的正妻之位,我的琛儿又怎么会生来便是庶子?”
方君霓狭长的眸子里闪过滔天恨意,贺琛是她和贺成彦在边关生下的儿子。
聂柔只觉得好笑,分明是方君霓自奔为妾,却怨旁人早早做了正妻?
难道她和贺成彦苟、合的时候不知道他已成婚么?
聂家女和贺成彦可是陛下亲自下旨赐的婚,旨意昭告了天下。
“无妨,我不同你计较,你都快死了呢。”
“你那婢女丹桂,死的好惨呐~”方君霓的露出狰狞一笑,“整块头皮都被活活剥下来了,啧啧,血淋淋的。”
聂柔清冷的面上一僵,怔怔落下泪来:“丹桂……是你害死的?”
她自小没了娘,爹不疼祖母不爱,又没有好友,只和丹桂相依为命了十多年,情分自是不寻常。
方君霓满意地欣赏聂柔的心痛:“不错,还是我亲自动的刀子呢……”
“说起来,那个丫头也是心实,瞧你病得起不来床,竟然跑去成彦和我的爱、巢求我……”
“真可怜呐,头都磕破了,惹了成彦心烦,我只好亲自动手结果了她……”
“都是你太没用了啊,姐姐,连自己的婢子都护不住。”
从小陪伴着她,会给她做桂花糕和酒酿丸子的丹桂,和她情同姐妹的丹桂……是被眼前这个女人杀死的!
聂柔的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里,一双眸子染着猩红:“方姨娘,夫君他其实还养了一门外室……”
方君霓眼神一冷:“死到临头了还想挑拨离间?”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呐……还请方姨娘附耳过来,姐姐告诉你那外室住在哪……”
聂柔红唇轻启,说出的话带着蛊惑。
方君霓鬼使神差地附身侧耳,却被聂柔一把薅住了头发:“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一旁不知何时放了一座尖尖的烛台,聂柔正拽着方君霓的头往上撞。
眼见就要成功为丹桂报仇,病弱了许久的身子终究是失了力道,被方君霓握着匕首反手一划,脖子一凉便瘫倒在地。
“贱人,还想要老娘的命!”方君霓啐了一口,嫌恶地将匕首丢掉。
门外的贺成彦将帕子递给她擦手,有些不赞成道:“她很快就要病死了,怎么这么着急?”
方君霓嗔了他一眼:“琛儿马上就要上学堂了,我想让他以嫡子的身份入学,这样将军脸上不是也有光么?”
贺成彦亲自将方君霓求娶回来,自然是万事顺着她。
再说了,聂柔……看着也不好生养。
太娇弱了,不能陪他征战沙场,没意思得紧。
瘫在地上的聂柔意识逐渐涣散,听见匕首落地的哐当声,满腔悔恨。
方君霓有一句话说得没错,若不是她,丹桂也不会惨死……
若有来世……若有来世……
“四小姐?四小姐你醒醒啊……不要丢下丹桂一个人呜呜呜……”
丫鬟的痛哭声让榻上的女子缓缓睁开眼,那双眼底露出几分茫然,略显消瘦的脸颊掩不住她骨子里的娇美。
“丹桂……”嗓音有几分嘶哑,却是丹桂听惯了的语调。
“四小姐你醒了!奴婢……奴婢马上就去叫大夫!”
聂柔晃了晃神,看见榻边站着的的确是活生生的丹桂,那丫头还是那样爱哭,红着鼻头满面心疼地看着她。
“你还活着……真好……”聂柔微微一笑,笑容如梨花一般娇美。
丹桂激动之下没听清,以为她说的是活着真好,忍不住心疼地抱怨起来:“都怪大小姐,大雨天的叫您去摘什么破荷花……”
“没成想池塘里的假山塌了,您差点就被埋……”
“呸呸呸,不吉利,奴婢不说了……”
“奴婢还是赶紧把大夫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