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香居的匠人也不认得聂柔,见她一来局势更不利于自己这一边了,恶声恶气地叫店里的伙计赶人。
“这是在闹什么?”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一个高大的身影大踏步走过来,百姓们迫于他身上的威势,自发地分开让道。
聂柔心下一凛,竟然这么巧遇到了贺成彦,他一身玄衣,身后跟着红衣胜火的方君霓。
方君霓看她的眼神也十分不善,虽然面上带着笑,但是眸色却隐含着杀意。
这一世聂柔并没有嫁给贺成彦,和方君霓也是第一次见面,按理来说方君霓应当不认得她才对,遑论这么明晃晃的厌憎。
聂柔捏了捏手心,满手的冷汗,方君霓和她一样也重生了。
倚香居的匠人将来龙去脉说了,并拱手道:“还请贺将军帮忙断一断这官司,我们小店速来不卖桃花相关的一切脂粉,便是担心有娘子用着会过敏。”
贺成彦本不欲插手,他速来看不起这些平头百姓,更不想掺和这种芝麻绿豆大的事情。
但是他身边的方君霓听说这是周家的铺子,聂柔正是周家新过门的夫人。
虽然不知道这辈子嫁去贺家的为什么变成了聂家的嫡女,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对这个前世占着正妻名分,叫她不得不做妾的女人充满恶意。
“周夫人,女子的容貌都是头等重要的,想必这位姑娘也不会拿自己的脸来做局陷害倚香居。”
“依我看,应当就是倚香居的匠人制作面霜的时候不够小心,把桃花混进去了吧?”
“你还是不要狡辩了,趁早赔钱,息事宁人才是正经。”
方君霓的话说得十分笃定,再加上“周夫人”这三个字,围观的百姓顿时就明白了聂柔的身份,看她的眼神都不善了起来。
“我还以为是什么仗义执言的姑娘呢,原来是倚香居的东家,来给自家人撑腰呢!”
“你看我说对了吧,这就是倚香居设的局,自己犯了事儿,还想人多势众逼人家姑娘自己吞下这毁容的恶果。”
“……”
方君霓听得十分畅快,上辈子即使把聂柔亲手杀了,被迫为妾、备受冷眼的那种愤懑心情还是难以纾解。
这辈子她重生了,一定要给聂柔好看!
贺成彦这才认出一旁戴着面纱的是聂家那个心机颇深、敢顶撞嫡姐的庶女聂柔,心下更是不喜。
只是面对这么多人的指责,此女面上不见惊慌,仍温温柔柔地立在原地,这份镇定倒叫他高看两分。
“这事儿还没查明白呢,就这么把锅给人扣上了?大理寺断官司要是也这么马虎,金鳞国得冤死多少人!”花道人见一群人对着聂柔一个弱女子骂骂咧咧的,忍不住气得吹胡子。
要他说,这蒙着面纱的姑娘才是在场的人里头最冷静公正的,不偏听偏信。
既然她信任他的本事,那他也不好叫她失望。
于是便从随身的破包袱里拿出一个透明的琉璃瓶,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小炉子,当场将半瓶面霜隔水加热。
“赤华,这老道疯疯癫癫的,莫不是在给倚香居销毁罪证?”
赤华是贺成彦的字,方君霓的声音不算小,在场的不少人都听到了。
花道人当场指责她断案不经脑子,让她脸面挂不住,故作疑惑地说出这话。
那起了疹子的姑娘皱起眉头,有些不高兴:“姑娘慎言,这位老人家只是路过这里,听见小女和倚香居争执,还帮着小女。”
贺成彦也略蹙眉,低声道:“你并非全程在场,不要胡乱下结论。”
“知道啦,那咱们先看看结果吧。”方君霓被他一说,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暗暗横了一旁的聂柔一眼。
贺成彦低头看着女子娇俏的做派,不再多做苛责。
昨日方君霓贸然入府,并且告诉他,他们二人之间有两世之缘。
他本是不信,但是方君霓能说出他曾打过的大大小小的战役的细节,仿佛她本人就和他一起并肩作战一般。
甚至连过些日子他要去北境迎战北狄都预测到了,她刚说完,昨儿陛下就下旨了。
末了,此女还能红着脸说出他大腿根部有胎记这等隐秘的事,还知道他娘每日晨起喜欢先饮一杯浓茶。
这事太玄乎,由不得他不信上分。
再加上方君霓的长相明艳大方,又有武功在身,他对她也并非全无好感。
聂柔看着二人眉来眼去,胃里涌上一股子恶心,用帕子扇了扇风才感觉好了些。
丹桂见聂柔露在面纱外的肌肤被日头晒得发红,有些懊悔,早知道就该拦着夫人的,为着两个不相干的人,把自己娇嫩的肌肤都晒伤了。
“夫人,先用湿帕子敷一敷,生得等会儿晒伤了发疼。”丹桂用茶水将帕子浸湿,小心地遮在聂柔的额角。
贺成彦打眼一看,女子白皙的肌肤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