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柔被周郁川用大氅裹着抱回柔园,累得连头发丝儿都不想动弹。
丹桂红着脸伺候她沐浴,将氅衣解开,不由得惊呼一声。
聂柔如素雪般干净的肌肤上,此刻遍布青紫的痕迹,两团雪峰更是有些惨不忍睹。
“您……今儿惹侯爷生气了?”丹桂扶着聂柔泡进浴桶中,有些心疼地问道。
往日侯爷待自家夫人可是再温柔不过的,哪怕是在榻上,对夫人也百般温柔,从来舍不得下这么重的手。
“分明是侯爷自己偷听人说话,听到了不该听的,把气撒在你家夫人身上。”
“难道你家夫人就这么不懂事儿?天天惹自己的夫君生气?”
聂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个大男人竟然听壁角,也不害臊。
丹桂吐了吐舌头没有说话,侯爷对夫人的宠爱,阖府上下都瞧得明白,恐怕只有夫人自己看不清。
“今儿便烧起地龙来了?”聂柔赤脚踩在地毯上,感受到融融暖意顺着脚心传来。
如今还不到仲秋,烧地龙也太早了些。
“是侯爷吩咐的,说是怕您从南边儿回来,一时间适应不了北边儿的气候,把屋子烧暖些。”白芷正捧了化瘀的药油进来,闻言笑道。
洗砚居中,聂诚刚洗漱完毕,正背着手望着天上的乌云。
“世子爷还懂得看天色?”在洗砚居中负责照看聂诚饮食起居的小厮唤做苍云,见聂诚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得笑着问道。
听周伯说,小世子和侯爷小的时候秉性一模一样,都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略懂,”聂诚看着黑沉沉的天色,两条短短的眉毛拧了起来,“依你看,今夜可会下雨?”
苍云虽然看着个子瘦小,可是和苍南苍北他们一样都是暗云骑的成员,在外奔波惯了,自然看天色也是一把好手。
见主子这般问,便也不遮掩,道:“虽然今日白天天气晴好,但今夜子时恐有暴雨。”
聂诚陷入沉思,他回了侯府之后,便不好再同阿娘一起睡觉了。
子时……那时陪在阿娘身边的是……
“诚儿,怎么了?”周郁川沐浴后便独自在书房处理公务,看见聂诚有一瞬的讶异。
今儿聂柔把他惹恼了,他便想着这几日不往柔园去了,让那个任性的小女人好好想一想,她错在哪儿。
可是软包子一般的儿子抱着枕头,可怜巴巴地站在书房门口,他突然有点心虚。
难道他们二人吵架的事情被聂诚看出来了?
这小子最是向着他阿娘……
“……爹。”聂诚有些生涩地唤了一声,声音软糯一如聂柔。
“哎,怎么了?睡不着么?”
“是晚膳用得不好么?”
“还是床太硬了?”
周郁川听那一声“爹”,心花怒放得简直要起飞,语无伦次地从桌案后走出了。
聂诚暗暗翻一个白眼,娘说得果然没错,长大了的男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
“我……我想去陪姨娘睡觉。”聂诚被周郁川抱在臂弯里,有些为难地开口道。
周郁川以为他是乍然和聂柔分开睡有些不习惯,便劝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总赖在娘怀里睡呢?”
“爹陪你睡,好不好?”
聂诚摇了摇头:“下雨天姨娘会害怕……”
周郁川一愣,想起在玉壶城时,聂柔在雨里面色苍白的模样。
“柔姨娘她……是一直都害怕雨天么?”周郁川总觉得有些疑惑,聂柔虽然性子柔弱,但绝不是害怕打雷的胆小之人。
聂诚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从我记事起,姨娘便一直害怕雨天……”
“可是丹桂姑姑说,姨娘以前不这样的……”
“那丹桂姑姑可有说是为什么?”周郁川安抚地摸了摸聂诚的小脑袋。
“丹桂姑姑不肯说,但是我问了花爷爷……”
“花爷爷说姨娘怀我的时候,有一次听到了不好的消息,惊吓悲伤过度,险些哦……一尸两命……”
年仅四岁的孩子,说起“一尸两命”这般惊心动魄的字眼,犹显得有些迷茫。
周郁川的心揪成一团,温声哄着聂诚道:“你和苍云回去自己的院子吧,爹去陪陪姨娘,嗯?”
聂诚这才放下心来,又叮嘱道:“那爹要记得提醒丹桂姑姑,煮一碗莲子百合汤,姨娘半夜醒了要喝了安神的。”
“嗯,爹知道了。”
打发了聂诚,周郁川便踱步到柔园中,丹桂已经在小厨房里熬莲子百合汤了。
屋子里的聂柔正盖了薄被安睡,而窗外的风带着寒意,裹挟着树枝胡乱飞舞。
“夫人惊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周郁川开口问道。
丹桂冷不丁听见有人讲话,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