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况就比较棘手了。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和老师说他妈妈的情况,但归根结底,老师要是给他找来项目,找来天使投资,也确实需要他人在。
人家做企业的以利益为主,时间上还得人家说了算。
只是这些东西全都堆积在一块儿了,他现在就像是一头走进困境的兽,不知该往哪一头前行。
我暗暗抓握着门边的墙。
心里一直感慨:如果我懂他的专业就好了,那样或许还可以给他分担一些。
可惜我什么都不会。
突然一个念头跳进我的头。
我也不是什么都不会?
我会挣钱。
我也会做饭。
我会照顾人。
那,我就可以帮他照顾阿姨,他也可以全身心奔赴到工作上。这样最起码还能缓解医学治疗上的经济压力。
这才是最可靠的分工方式。
于是我刚刚还很困惑,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不知怎么给他解决谜题。
现在恍然大悟,径直离开病房,走到走廊上,从背后搭一只手放在他一边肩膀。
他感觉到后扭头。
在很快的时间里又把头转过去,估计在酝酿情绪,手机还被他捏在手中。他换了一只手抓握着。
抓开我的手转过来。
“怎么出来了?你和我妈……刚刚都聊了一些什么?”
他声音还算平,但我听得出还是有一些没办法完全压平的情绪。
“你刚刚和老师在打电话吗?”
他眉头一拧。
很显然不愿意和我提这些。
作为一个沉默克己的男人,能背得上一座山的男人,又怎么愿意把不顺的一面摆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
但我会阻止他。
“闻东,我们刚刚才说你不是一个人。你可以和我说的。我刚刚都听到了。”
他微微有些恼羞。
一只手抓着我,嘴里咕噜了一句“我自己可以搞定”,另外一只手挠后脑勺。脸像是被戳穿的红了屁股的猴子一样。
“我倒是想不管呢。关键不是你说的要和我在一起吗?要是你这一块处理不好,也会影响我的生活的。”
他更沉默了。
眸色更浓。
大拇指轻轻摩擦着我手指的虎口,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像一个无可奈何的小朋友,却又什么都舍不得放,想把所有的玩具占为己有似的。
说:“困难只是短暂的,总会度过。只是这一次所有的事都叠加在一起,难免会有一些棘手。但你相信我,只要你愿意给我时间,我一定会走出来的。
邹侠,我没那么懦弱。”
“你能不能听听我的想法?”
“……”他默了一会儿,把我拉到走廊边上给医护人员让道,自己反身背靠在医院走廊的一条横杠上,始终抓住我一只手不放,他把玩着我的手指,一会儿捏,一会儿又变成十指紧扣,徐徐开口:“你说吧,我听着。”
这次换成我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动。
“我还是之前那种想法。给阿姨转院,转到贵阳去。如果花溪那边医疗条件不太好,那就申请省医。
阿姨的三餐问题交给我,我们再请一个随时看护的护工。你用最快的时间回到工作岗位去。”
“可是这样你……”
“你先听我说完。阿姨的治疗费用不会低,就算你想好好守着她,也得需要一大笔钱。你好好工作才能把这笔钱给填上。”
我感觉他的手微微有点发抖。
说到现实谁都难免难受。
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在的他就好像把伤口赤裸裸的怼到我面前,而我还在逼他承认,还问他痛不痛?
他的下巴甚至都有些抽搐。最后干脆把我一把拉入怀中,紧紧扣着。好像要把我揉进他的骨髓中去一样。
很偏执。
又很强势。
可就是这么一个孤傲,特立独行的人。必须要跟现实低头。
“那店里再请一个人。你之前不是说要找厨师吗?咱们找个厨师。暂时把店交给他们打理,每个月收支正常平衡就可以了。我不想你太累。”
“厨师就不用了。之前我的味道比较受人认可。那就不要轻易变动。没关系的,你相信我。”
他把我们两人的距离拉开。手在我的脸上来回抚摸。一双深情的眼睛注视着我。
有太多话要说。
却又一个字都没说。
最后思来想去,到底还是跟我提了一口:“这份情我记住了。希望以后我在你这没有用武之地。只要我一辈子陪在你身边,为你当牛做马回报你。”
“你真是牛马当多了?好好的人非要做什么牛马?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