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危走进帐中，他身上还带着燕山的冰雪直到走到云凤鸾面前时，也没有消散。
顾思危抬手，在云凤鸾额头上探了探，“怎么不多睡会？自己伤到了也不知道包扎，怎么这么笨？”
云凤鸾心尖一颤，她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
云凤鸾眉眼低垂，“下次不会了。”
她心跳得厉害，顾思危从未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过话。
他应该是知道了，知道他要被自己舍弃，可他为什么还能站在这里同自己心平气和地说话？
云凤鸾有些看不透他，他们本该是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可如今却成了距离最远的人。
“我也没怪你，鸾儿你愿意相信我吗？”顾思危看着云凤鸾的眼睛。
他的目光太过坦荡，云凤鸾却躲闪了一下她偏过头没有去看顾思危，“这两日善乌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军务暂且交给哥哥，我们去赛一场马可好？”
顾思危勾唇，精致到瑰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风华绝代的笑容。
燕山脚下。
这不同于任何一个赛马场，这里的天地是广阔的，这里的风是悲壮而自由的。
云凤鸾同顾思危端坐在马背之上，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赌马不能没彩头，鸾儿今日我要赢了你，你便同我坦白一件事可以吗？”
顾思危单手勒紧了马缰绳，对云凤鸾问道。
燕山的风很大，却在这一刻停了一瞬。
云凤鸾看向顾思危手中马鞭高高扬起，“好。”
两匹马如同流星般飞驰而出，在这片广阔的天地自由奔跑着。
云凤鸾自认为自己骑术不是顶尖也是绝佳，但整个赛马过程中顾思危却是领先了她一个马身位。
“你输了。”在接近终点的那一刻，顾思危拉紧手中的缰绳平静地看向云凤鸾。
云凤鸾吸了吸鼻子，从马背上下来，躺在燕山脚下抬头看向天空，“没意思不赛了。”
顾思危怕她着凉，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地上凉，别躺这了我们到处转转，把这燕山所有交战地走上一遍可好？”
云凤鸾瞬间来了兴致，“好啊。”
两人一人骑着一匹马，此刻看起来倒是悠闲许多。
顾思危脸上始终裹挟着包容的笑意，“把燕山的仗打完差不多也要一年，鸾儿等所有事平定了，你是想在燕山还是京城生活？”
云凤鸾顿了一瞬，她看向顾思危并未立刻回答，因为她并没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局势不好，这些我还未想过。”云凤鸾诚实道。
顾思危笑了笑，“不管以后你想去哪，我都会陪着只要鸾儿不丢下我。”
云凤鸾心口一窒，她现在没办法回答他。
自母亲身死哥哥受伤的，她就不单单是云凤鸾了，她身上压着整个燕山军。
所以权衡利弊后，顾思危只能被她丢下。
如果可以，在这个世上最不想伤害顾思危的便是她自己。
可是却是自己伤害顾思危最深。
如果他没有遇见自己就好了，这是今日的云凤鸾第无数次这样想。
此刻燕山突然又下起了大雪，不远处有一个废弃的驿站。
应该是平时用来传递消息的驿站。
“先去前面休息会，等风雪小了我们在走。”顾思危主动替云凤鸾岔开了话题。
云凤鸾点了点头，风雪大了骑在马上刮得睁不开眼。
云凤鸾和顾思危同时下了马，正准备朝前走时，两人双双停住了脚步。
雪刚开始下，还未遮掩住刚开始的脚印。
云凤鸾看着那些有些凌乱的脚步，缓缓蹲下了身子。
顾思危来到云凤鸾身旁，用手丈量着地上的脚印。
两人默契十足，不用任何言语都知道对方的意思。
他们谁都没先出声，而是不约而同地看向前面那个原本废弃的驿站。
那，肯定有人。
“这些脚印要比寻常脚印大了许多。”云凤鸾盯了半晌道。
顾思危点头，“如果不是勉强看出像鞋印，看起来与巨兽无异。”
两人心里同时咯噔了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浮上了云凤鸾心头，“去看看。”
云凤鸾和顾思危都是隐匿气息的高手，在这漫天风雪间，有自然的声音掩护更是如虎添翼。
两人绕道了驿站后面。
里面横七竖八躺着几个身型异常高大的边沙人。
那些人身边是散落的酒壶，还有一具一具动物的尸骸。
甚至还有人的。
肮脏滂臭的气味从里面传了出来。
顾思危和云凤鸾相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底看出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