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的脑袋都快埋到地上了,垂着头,瑟瑟道:“聚宝斋的钱掌柜带着人,带着空箱子已经到了门口,说是咱们府中的大舅子欠了他们八千两银子,若是今日还不上,那,那便卸了他的胳膊抵债了。”
“国公府哪儿来的大舅子?”
师德沉下脸厉声喝道,顾氏是帝师府独女,根本没有兄弟姐妹,更何况,即便是有,帝师府也教不出这种嗜赌成性的玩意儿!
等等,嗜赌成性?
师德老脸一跨,问道:“哪个大舅子?”
小厮:“柳,柳公子……”
“啊呸!什么腌臜东西,也敢称我国公府的大舅子!”
师德气急败坏,国公府比邻的多数朝中勋贵,可眼下人家要债的都上门了,何其难堪!
想到这儿,师德压着满腔怒气,沉声道:“将人请进来!”
说完,他脚步一顿,又补充道:“去将柳氏给我叫来!”
小厮连忙撒丫子退了出去。
师菡敛起眸中笑意,抬头是,已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看了看师德,淡淡道:“父亲既有事要忙,我便先下去了。”
“等等!”
师德忙叫住师菡,脸上又挂起了那副虚伪的笑容,“你跟为父一同看看,这又是再闹什么幺蛾子!”
看?他怕不是,想将自己当冤大头吧?
师菡看破不说破,反正她原本也是想亲眼看着,今日这一出捉贼的戏码!
不多时,聚宝斋钱掌柜的,便带着几个黑面粗衣的壮汉,抬着朱红的箱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如今的英国公府,只有尊贵,并无实权,再加上聚宝斋乃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赌坊,幕后若说是没有人撑着场子,也做不到这个规模。
师菡在左下手位坐下,见来人是聚宝斋的掌柜的,她略感意外的蹙了蹙没,便不动声色的转开视线,静观其变。
一群人在花厅内站定,师德不紧不慢的端起茶盏,架子摆的十足,正准备发落这群刁民,熟料,钱掌柜的倒是一掀衣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师德懵了,这又是什么操作?
钱掌柜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国公爷海涵,小人也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小人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养家糊口实属不易,柳公子在我赌坊里头借了不少银钱,原本我这儿是概不赊账的,可柳公子是国公府的姻亲,小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只能看在国公爷的面子上借了,可这些日子,柳公子变本加厉,欠的银钱越来也多,后来便干脆打了欠条,说是改天将这些好东西给我送来抵债,我左等右等,我这儿小作坊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因此只能前来国公府寻国公爷,要个说法了。”
师德嘴角抽了抽,原本一肚子的怒气,可人家一上来就给你跪下,还哭得七里哗啦,他这一腔怒气好像瞬间打在一团棉花上。
“什么欠条,拿来我看看。”师德说完,钱掌柜立马将早已准备好的欠条拿了出来。
“柳公子说,这些物件都在他手里,只是小人实在是找不到柳公子,这才来寻国公爷讨个公道。”
钱掌柜越说越伤心,这种人前说人话,人后说鬼话的事儿,他们这种生意人,早就习惯了。
只是,钱掌柜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始终没说话的师菡身上。
这女子,身上有种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沉稳,分明是如花的年纪,可却仿佛历经沧桑,看透人世一般。钱掌柜的不禁多看了两眼,正要挪开视线,却见师菡缓缓的看了过来,那眼神儿,仿佛能洞穿一切。
师德打开欠条一看,眉头肉眼可见的蹙了起来,脸色愈发的阴沉。
突然,师德‘砰’的一声,一掌拍在桌子上,猛地抬
头怒道:“混账!这些东西,怎会在他手上!”
钱掌柜的吓了一跳,身子猛地哆嗦了下,他苦着脸,不解道:“小人想着,这些物件于柳公子而言也算不得什么,早前柳公子可还拿了前朝欧阳辛的八仙纹壶,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呢。”
“你说,你说什么?”
师德险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此时,师菡诧异的看了过来,震惊道:“八仙纹壶?”
“正是。”
钱掌柜不卑不亢,点了点头。
“你那件八仙纹壶,莫不是赝品?”
师菡眯起眸子,眼中布满寒意。
师德也沉着脸,死死地盯着他。
“那怎会?我老钱家就是靠这门眼力发家的,柳公子在我这儿欠的债多了,可是当了不少前朝的东西呢,小人以性命保证,绝无赝品。”
‘砰’的一声,师德猛地一拂袖子,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扫落在地。
只听‘噼里啪啦’的一声响,杯盏茶壶尽数摔在地上,碎成渣渣。
师德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猛地抬头便朝着门外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