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出去拟旨传旨的小太监脚步一顿,一抬头,迎面撞见来人,当即吓得小脸苍白,赶忙‘噗通’一声跪地,瑟瑟发抖。
来人一袭明黄色凤袍,偏生头上未戴凤冠,而是不伦不类的用一根木簪子固定着发髻。
小宫人噗噗通通的跪了一地,一看来人,顿时大气儿都不敢出。
老皇帝身边伺候的一个老太监见状,赶忙亲自上前搀扶,谁知还没伸出手,就被皇后一把掀开,皱眉道:“一把年纪,你闹够了没有?”
“商卿云骗了你一局,你把气撒在菡丫头身上,这像话吗?”
皇后许久不曾出寝宫大门,就连老皇帝,平日里也是见不到的。
每每前去探望,皇后不是在小憩,就是在绣花不让打扰,总之,一切意图见皇后的行为,都被掐死在摇篮里了。
老皇帝一看到皇后,一口气瞬间松了泄了下来,他清清嗓子,故作高深的将手背在身后,冷声道:“朕可是堂堂皇帝!他这是什么行为?这是欺君之罪!”
“商卿云与帝师府,与师菡,并无血缘关系,即便是欺君之罪,也连坐不到他们头上!”
皇后此话一出,老皇帝突然反应过来!
谁说
不是!
商卿云这个奸诈之徒,竟然隐瞒身份,身为敌国太子,还与他知己相交多年!
见老皇帝不说话,神色疲倦,皇后轻哼一声,继续道:“陛下心里有气,也不该拿国子监来开刀!”
“且不说那念车轱辘经的小娃娃学问不够,即便是够,她的品性端不端,陛下没有决断?你还没老糊涂吧?”
一提老这个字,老皇帝立马紧张起来,一本正经的保证道:“菁菁,朕错了!”
“朕不糊涂!”
皇后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笑而不语。
可这眼神儿却明明白白的告诉老皇帝,你自己看着办!
无奈,谁让皇后偏爱师菡不说,还对景王府另眼相待,老皇帝左右为难!
“还不传旨!”
见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一动不动,老皇帝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便踹了过去,没好气道:“师菡这些时日辛苦了,着其好生在府中修养。”
“只是修养?”
皇后娘娘笑容可掬,温柔的一塌糊涂。
可老皇帝一看这疏离的眼神儿,立马补充道:“国子监祭酒之位空悬,择日设考选拔,师菡毅在备选名单之列!”
皇后睨了他一眼,老皇帝一张脸都快垮成苦瓜了,
无奈道:“祭酒一职还从未有过先例,女子担任……”
“有没有是一回事儿,你给不给,又是一回事儿。”皇后瞪着老皇帝,语气一沉,“陛下别让了,‘渔’记粮食铺替陛下养活了多少靖州百姓,师菡当日冒险入鄞城,替陛下解决了多少心头大事儿!”
她话说到一半,忽然展开笑颜,一锤定音道:“依我看,区区祭酒不足以凸显恩赏!”
“传本宫令下去,封师菡为和康郡主,寄养本宫名下!”
天下谁人不知,当今皇后,虽宠冠六宫,可膝下无子。
早些年辰妃还没死心的时候,甚至想过将夜翊晨过继到皇后名下,如此一来,她儿子离皇位就更近一步。
可惜,被皇后当场拒绝。
如今皇后竟为了师菡,要收她为义女?
这可是天大的恩赐!
别说是拟旨之人,就连老皇帝,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张了张口,似是想要拒绝,可谁知刚开口,就被皇后一个眼神儿给瞪了回去。
“陛下,这都是为你好!为天下好!”
“你若敢不知好歹,我便休了你!”
皇后说完,转身离开。
徒留老皇帝一人在殿内又好气又好笑!
想笑的是,
皇后总算是说了一句掏心窝子的话,为他好。
气的是,天下女子那么多,皇后怎么偏偏就喜欢师菡呢?
这一点,师菡也很是不能理解。
而此时,接到圣旨的师菡,人并不在国公府,而是在帝师府。
这道圣旨,从皇宫到帝师府,尚且新鲜。
师菡也摸不清老皇帝到底想做什么。
她接了圣旨后,回头跟老帝师对视一眼,低声道:“陛下这是打算先用好处麻痹我?”
老帝师摇摇头,又点点头。
意味不明。
传旨太监小心翼翼的将圣旨递给师菡后,恭敬道:“和康郡主,皇后娘娘说了,郡主日后想进宫,直接进便是,再不会有人拦着您了。当然,红墙绿瓦也拦不住。”
师菡脸色一僵,没想到皇后娘娘居然知道她夜闯皇宫的事儿。
师菡不好意思的垂下头,给春荣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