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老爷有片刻发懵,可也知人情急之下会口不择言,暂不与这闫二计较。
“本官为任虎踞,守牧此方,岂可擅离职守,只想自己死活!”
田大老爷义正词严:“这一城的百姓,谁都可以逃,只我不能逃,若有人要死,便让本官先尔等赴死!”
闫向恒大受震撼,心神为之颤动,脚下不自觉的放慢少许。
闫老二喊道:“停,停下!”
三个人站住脚。
田大老爷正在整理衣衫,准备以最好的面貌回去康慨赴死。
死,也要死的体面!有尊严!
闫老二却是一边喊闫向恒帮忙,一边上手扒田大老爷的官服。
“差点给这事忘了,还穿着这身不是活靶子么。”
像是看出大侄子的迟疑,闫老二恨铁不成钢:“犹豫啥,快点帮手。”
他这一吼,闫向恒赶忙动手。
“闫二,快住手,向恒,莫听他的……”田大老爷急的满头汗,不断挣扎着,还不忘劝说二人:“你们快自己逃命去吧,别管我,哎呀,听我一言,我与你们不同,不能走!”
“大老爷!”闫老二怒吼一声,将脱下的官服往地上一甩,“您就别折腾了,乖乖和我们走,再耽搁一会,北戎就杀过来啦,我们叔侄的性命眼下就在您老手上,您要是想让我们死,尽管再磨蹭!”
嘿!我这爆脾气!
当个好官就必须得送死吗?咋地,除了死就没啥能证明自己的了?
“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大老爷三思!还是留待有用之身以图后事吧!”闫向恒在旁边小声劝道,还将地上的官服拣了起来。
闫老二生气道:“你拣它干啥,穿上这个北戎不得盯死咱!”
“叔,这不能随便扔。”闫向恒小心翼翼道:“我给收着就是。”
他麻利的将大老爷的官服捆在自己腰间。
心说他叔大概率不知道这官服的重要性,更关键的是,没有多的,弄丢了可不好补。
田大老爷被这对叔侄弄得哭笑不得。
官服一脱,他冷飕飕的,不能穿,系在他身上也好啊……
三个人继续跑,可不敢停下,清晰的马蹄声,仿佛就在他们身后,催命似的。
田大老爷似乎放弃了挣扎,随着他们闷头跑。
“叔……咱去哪?”闫向恒喘着气问。
田大老爷更是不堪,上气接不上下气,连话都说不出来。
“官衙!”
闫老二将人一直拽到官衙,整个人都在抖,他本就不是个身子骨强壮的,自己跑都费劲,何况还要拽着一个岁数不小的大老爷。
大老爷:你礼貌吗?我也就比你哥大几岁……
眼见大老爷回来,官衙里的人都惊喜万分。
值此慌乱之时,大老爷的出现,如神针定海,让他们心中安稳许多。
可却没想到,发号施令的不是大老爷,而是闫二。
闫老二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什么都顾不上了,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怎么能活下去!
之所以要往官衙跑,因为这里是虎踞城中他最熟悉的地方。
“关门!上锁!”闫老二语速极快:“有梯子吗?快点找个梯子!”
田大老爷还在捂着胸口喘,用手指着他,哆嗦着还是说不出来。
众人一见如此,心想,大老爷这是说都听闫二的?
赶紧忙活起来。
关门的关门,找梯子的找梯子。
梁满山跑了过来。
“怀安兄……”
“满山,官衙里的人是不是都在这里了?”
梁满山:“是,全都在此。”
“上梯子,爬到房顶躲起来。”
闫老二找准房顶,扶着梯子,就推着田大老爷,让他先上去。
田大老爷被赶鸭子上架,颤颤巍巍的站到房顶上。
“闫二,你要做甚?”
总算是喘匀乎气了。
闫老二不答他,先让大侄子上去,然后是自己,梁满山在他后面,还有其他人,有样学样,用另一架梯子爬上来。
官衙房顶瓦片的年岁有的比田大老爷还大。
怎能承受如此重负!
噼里啪啦的碎,一不小心就踩空,身子歪歪,险些掉下去。
“你们几个,往别处去,也找这样夹在两个尖顶中间的房顶,趴下别动弹就没事,别忘了给梯子收上来。”
官衙屋顶上不止有老瓦片,还有杂草。
真是坚韧的生命,这都能活!
不过也多亏了它们,还能帮着他们遮一遮身形。
本就是视野盲区,也是晚上,北戎暴力砸开官衙,还真没抬头往上瞧一眼,打砸了一圈,发现真是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