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老爷进了府衙,闫老二和闫玉在外等候。
父女两个的神情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在不加掩饰的打量这座关州最权威的衙门。
好在他们知晓分寸,看了一会便让开位置,将马车拉到一边。
闫老二和马夫打好招呼,就带着闫玉去了府衙侧门。
得益于对官衙规制的熟悉,爷俩打算在东侧门守株待兔。
“师公真是出了一道难题,咱就算找准了人,咋和人说?直接张口要买粮?”闫玉蹙着眉心,觉得这事难办。
闫老二倒是不慌:“这事,不是一下子就能办成的,你且瞧你爹咋出招。”
闫玉来了精神:“爹,你有主意了?”
“大概吧。”闫老二没说死。
“你们俩,干啥的,知道这是哪不?离远点离远点。”门子皱眉看他们一会了,实在不耐,出来赶人。
“这位兄弟,咱们是来找人的。”闫老二不等人过来,就快速迎上去,一抖袖子,一小串铜板落到对方手上。
门子的脚步一顿,狐疑的问道:“找谁啊?”
“咱快班的班头。”闫老二答道。
“你有啥事?”
“柴头拖我给他带个话。”闫老二扯别人的旗面不改色。
“柴头?你认得?带的什么话?”作为在府衙站岗把门的人,面前这个门子却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认得认得,我是在长平附近遇到他的,他说有公务在身,不好离开,也不是什么急事要事,就不让手底下人跑一趟了,知晓我要来府城,就让我帮着捎带两句话。”闫老二说的十分有技巧。
门子想了想,细问了他的来历,便回去传话了。
包班头听了门子传话,很是费解,捕班和快班可是井水不犯河水,但他还是出来了,想看看老柴肚子里卖的什么药。
闫老二一见到正主,很是热情。
“不知方不方便请您去茶楼坐坐。”
包班头皱起眉来,这是要长谈?
“我身上事忙,就在这里说吧。”
“那您请借一步,借一步说话。”闫老二很是殷勤。
将人引到一边,在这位没有更不耐烦之前,闫老二道明来意。
“咱是想买粮,府城谷仓今年置换下来的……陈粮。”
包头的目光立时变得锐利起来。
上下打量他,慢慢眯起眼来。
“所以,不是柴头托你带话,你之前报的身份,也是假的?”
“这个做不来假,我的确是虎踞城闫户书的弟弟,前些日子还拜了田大老爷为师,是他老人家门下唯一弟子,今日陪老师来府城拜见府尊,顺便来这边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您一面。”
“谷仓置换陈粮自有章程,此事不归我管,你找错人了。”包头澹澹说道,即刻就想走。
闫老二却单刀直入,开门见山:“虎踞虽上奏捷报,杀敌三千,可到底是被戎贼祸害的不轻……
咱们没别的意思,实在是被抢了太多粮食,怕挨不过这个冬天,那粮……卖谁不是卖。
咱们银钱不少一分,也懂规矩,现银交割,拉粮就走,彻夜行路,半点不敢耽搁,咱虎踞的百姓,都等着这口粮下锅呢……”
包头的眸子深了深。
“此事,你找错了人,我等各司其职,谷仓之事,你怎好找到我的头上。
按往年旧例……去谷仓那边问问吧。”
“哎幼!”闫老二故作恍然,“多谢您提醒,不然咱们哪里知晓这其中关窍,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他靠近一步,握紧人家的手,上下摇晃。
闫玉在旁边忍着笑,她爹这手递银钱的技术,真是练得炉火纯青。
之后闫老二便带着闫玉四处打听府城比较大的粮铺。
……
“头儿,那姓闫的带着他家小子进了好几家粮铺,都是差不多的说辞,要买粮,往死里跟人砍价,要不是他要买的数量多,又真的有现银在身上,瞧着那些粮铺掌柜的模样,都想给他撵出来。”
“头儿,我打听清楚了,姓闫的真是和虎踞城的田大人一起进的城,一开衙,田大人就来请见咱们大人,到现在还没出来。
他们是昨日关城门前入的城,住在福康客栈,开了两间上房,都要了热水沐浴,点了六样菜,两荤四素,没喝酒,还有个赶车的马车夫,睡在大通铺,除此以外,再无他人。
那姓闫的喊田大人叫老师,他家小子叫田大人师公,伙计听得真真的。”
“他们现在人在哪?”包头问道。
“估摸着是田大人快出来了,正在衙门外候着。”
“没去谷仓?”
“没有,只问粮店,谷仓二字,那姓闫的提都不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