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家父女回到谷场的时候,展销会还未散场。
圈着牛羊的地方聚了好些人,窄窄的一条小吃街更是热闹。
灯笼挪过来大半,照得十分亮堂,连那白日寻常的吃食都晃出几分珍馐之味。
小安村的娘子们特别爱赶集。
以前在齐山老家的时候囊中羞涩,来回走上十几里地也只能干瞪眼,或是买些实在紧要的,现在却不同,她们不光有钱买些心仪的小玩意,还能掂量些东西卖卖。
在集市上摆过几次摊,这些娘子都有经验了。
晓得这不是啥正经集日,又是大晚上,旁的都不中,就得卖吃食。
这大夜里,忙活半天了,又是看货又是算账的,这时候来口热乎的,那可美滴很!
“现摊地煎饼呦!香喷喷的煎饼!自家下的酱给刷上不要钱嘞!加大葱一文,打个鸡子不多要您的也是一文嘞!卷两个送脆生嘎吱吱的腌萝卜……来,这俩是您的,不要葱加鸡子送两勺满满的腌萝卜,收您六文……马上马上,这张摊的就是您的,加葱加鸡子腌萝卜……那可不,加葱不加葱,俩味!咱家的大葱自家地里种的,仔细砸吧还有点甜,对,有的人就吃不惯……”
一边招呼人,一边算账,半点不耽误这位娘子摊出一个个大小一致的煎饼来,旁边还有两位娘子,一个打鸡蛋搅散,切葱,从坛子里舀腌萝卜,另一个专门给卷煎饼,卷成好拿不漏的形状,递给客人,再顺道收钱。
再边上蹲着两个孩子,一个用来跑腿,一个用来数钱记账。
记账的那个小脸紧绷,严肃的不行,拿着个炭条,顾不上自己满手黑,小心的在摊开的包袱布上划道道。
“现切兔肉!新鲜的烤兔肉!香死个人!能吃辣不?能吃?那中,俺给你多加点茱萸面面……微辣就是茱萸面面少点,大兄弟你先尝一个,要是还觉着辣,后头的我再给你少,也有名,叫微微辣,你看哪个吃得中,我给你来哪个!……想夹饼吃?中!大妮去拿两摞饼子,要半发面的,那个劲道!”
“馒头!大馒头!”
“好喝的菜汤嘞!热乎乎暖到心窝,咸渍渍可有味了!配煎饼配馒头不干巴,两个铜板一大碗,好喝的菜汤嘞!”
逛摊子的行商发现了,穿着羊皮袄的娘子们,彼此相识,互相照应,身边的孩子穿行在人群中,跑来跑去,不是上这边拿几个鸡蛋,就是上那头拎一篮子馒头。
她们吃食摊子的生意也好,喊的声大又热情,只要和她们对上眼,好家伙,那一连串的招呼声就砸过来,没有多花哨的词,就是好吃,香,暖和嘞来回说,但这朴实又热乎的劲真让人招架不住,双脚它不听使唤,不自觉就凑过去,站得近闻着味了,别说,肚子还真饿了。
在羊皮袄娘子们火热的带动下,其他摊贩的叫喊声也穿插其中,唯独没有糖葫芦。
卖糖葫芦的老大爷表示不用喊,光这两小溜摊子上的孩子就能给他包圆了。
“烤香鱼!香烤鱼!辣的不辣的都香的烤鱼嘞!”大狗子一手拿着蒲扇有节奏的扇扇扇,另一只手给烤鱼来回翻面,撒料。“三文您尝个鲜,咱家蜜汁酱料,味道一绝!保管你吃了一条还想下一条!带的不多,没剩下多少了,您要吃请早嘞!”
边上的小狗子也不甘示弱,喊的比他哥还大声:“烤蘑菇嘞!鲜嫩鲜嫩的蘑菇!咱一家的蜜汁酱料,烤出来和肉差不离,比肉还便宜的烤蘑菇嘞!两文一串便宜嘞!错过今天再想吃买不着嘞!咱家独一份的烤蘑菇!香死个人的烤蘑菇!”
两兄弟一直在火前烤着,热的满头汗,身上的袄子早脱到一边。
“大狗子哥小狗子哥,吃糖葫芦!”
闫玉走过来这几步,被塞了好几串,没法子,就这么好的人缘。
硬往这哥俩手里塞上,她抢过蒲扇,轻飘飘一扇。
呼!
白烟猛地退去,散播的更远了。
又香又辣的味道勾动着每个人的味蕾。
闫玉一个人照顾左右两边的鱼和蘑菇,游刃有余。
这就是一个烤串手艺人的绝对自信。
问清顾客的需求,潇洒撒料,分量信手拈来。
香喷喷的烤串往前一递,香味直窜鼻子,滋滋的小油漫不经心的泛起又破灭,看着就馋人。
原本对这突然冒出来的小胖小子不太信任的顾客们,立时被这专业的姿态折服。
“瞧着我姑生意挺好,你俩不用去帮忙?”闫玉都不用扭头瞅,她姑那嗓门力压群雄,独树一帜。
“哎呦呦,这位大兄弟,这些可不能让你买走,姐得摆着当样子,让人瞅瞅我家都有啥,你说你,来的也太晚了,没事啊,早来晚来你到这了,姐就不能让你空手回家,这样,你说说你要啥,我琢磨琢磨,看家里还够不够。”
“那老大哥,还没想好呢,不是妹子说你,你这么大的老板,还和我讲那一文二文的,大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