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的视角很高,像是悬浮在舞台中间。
她看见了站在台上穿着明黄色礼服的自己,画面没有声音,但她能感受到底下观众的愤怒和质疑。
台下开始有人往台上扔东西,一个装满了水的饮料瓶从二层被抛下,抛物线的尽头是姜清的眉心。
她很着急,想提醒曾经的自己躲开,但她依旧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砰——”
姜清头疼欲裂。
下一秒,她猛地睁眼。
预想的谩骂没有来临,周围很安静,入目是一片纯白的吊顶。
“醒了?”
她应该是还在做梦,要不怎么会听见傅知聿的声音。
可男人很快进入她的视线,比梦里的更真实清晰。
她紧张地手指微蜷,牵动了掌心刚包扎的伤口,她侧头看了一眼,才慢慢想起她在酒店向男人求救的事情。
“别动,”男人的语气强势,“你掌心缝了针,要想不留疤,尽量别动。”
姜清缓过神来。
可想起先前的尴尬情景,她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
心随意动,她立刻闭上了眼睛。
更尴尬了……
她好像智商还没回归的样子。
男人显然也看出了她那点小心思,再开口时,声音带着点调侃的笑意,“看来是没事了。”
姜清无奈。
再装不了乌龟,睁眼扯了抹牵强的笑来,“好多了,谢谢傅董,给您添麻烦了。”
她的声音是她自己没听过的哑。
触碰到傅知聿似笑非笑的视线,她一下子被烫到,不知又是想到了什么东西红透了耳尖。
一定是药效还没过,不是她自己的问题……
傅知聿知道她脸皮薄,装没看见,神色如常地替她按了床边的铃,淡淡道:“不算麻烦,你能在我的地界出这种事,本来就有酒店的责任。”
“人和事我都会处理,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何家。”
好在刚刚结果已经出来了,并没有沾染什么会让人戒不掉的脏东西。
剩下的事他会处理,怕吓到她,他并没有打算全部告诉姜清。
傅知聿公事公办的语气缓解了姜清的尴尬。
她听了他的话心下了然,喃喃道:“果然是她。”
对何淑彤她一直是能避则避,可没想到她的退让只换来了别人的变本加厉,她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求傅知聿,“傅董,何家您能不能先别动,给我留点时间,受过的屈辱,我想亲自讨回来。”
不是求他别动,而是先别动。
她既想要亲自报仇,又不想让傅知聿轻易放过她。
她都觉得自己有点劲劲的,可对面是傅知聿,她还是提了。
果然,男人笑话她,“事情还挺多。”
可只笑不反驳,那就是同意了。
姜清感激,“谢谢傅董。”
傅知聿提醒她,“何家没你看到的这么简单,你要想找何淑彤的麻烦,为什么不等我收拾了何家再去。”
何家毕竟树大根深,蜉蝣撼树,只能是以卵击石。
她若没人帮衬,能拿有何家撑腰的何淑彤怎么样呢?
可捡现成的谁都会。
姜清不是何淑彤,她有自己的骄傲,没那么下作。
她实话实说,“痛打落水狗多没意思。”
傅知聿挑眉,她发现这小姑娘现在跟他说话已经没那么拘谨,他不置可否,“自讨苦吃。”
姜清解释:“我知道傅董出手一定是我比不上的手段和压制力,但我不会每次都有这么好运,能碰上傅董这样的好心人。”
“好心人?”傅知聿也觉得好笑,是他吗?
姜清点头,“对我来说,傅董是。”
杨烁已经来过,此刻的傅知聿已经换了一身西装,恢复了以往的矜贵睥睨高不可攀。
可她还记得男人风尘仆仆地来救她,他本不用亲自来的。
或许他也不像他看上去的那么无情冷漠。
她笑问:“况且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傅董要是看到我有过人的能力,是不是会对我另眼相看,在拍卖行的事上,为我破一次例。”
她记得傅知聿已经在车上答应了她,以他的身份,绝不可能食言。
但她也记得当时的情形,她不应该这么偷奸耍滑。
至少不能吃嗟来之食。
她的机会只能是她自己争取来的,不能是别人心血来潮赏她的。
她若今天因为傅知聿的一句话进拍卖行,来日就可能再因为他的一句话被赶出去。
她需要的不是施舍,而是平等而互相尊重的雇佣关系。
这次傅知聿没笑。
姜清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