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显然这会儿说话的人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能悄无声息地进到房间且丝毫不被人察觉,旁的不说,这人定是一等一的轻功好手,以此来推断,极有可能不是朝廷勋贵,而是江湖中人。
这事情还真是越来越复杂有趣了。
虽然眼下跟自己预想中的情况有些许不同,但既然已经以身为‘诱饵’,索性将计就计,淡淡应道:“谁不知本郡主乃是京城第一丑女,最是个人人厌弃的存在,若真如尊驾所言,您倒是真该好好请个大夫瞧瞧眼疾了。”
“世人大多愚不可及,在下若真如他们那般肤浅,才是真该瞧大夫了。”男子笑着往前走了几步,待来到楚凝秋近前方才停了下来,“明人不说暗话,在下实有迎娶郡主之心,只是身份低微恐入不了您的眼,只能委屈您,来个先斩后奏了。”
话音落下,遮在楚凝秋眼上的黑色布条被一股力量骤然掀开。
这一幕来的太过意外,楚凝秋眼眸微眯,稍稍适应了屋里有些昏暗的光线,方才看清眼前这个男人的面容。
这是个极年轻的男子,身材纤长,白衣若素,一双足
以魅人心魄的丹凤眼里满是笑意,鬓角的青丝随着手中折扇掀起的微风轻轻飘起,很是有一段独特风韵。
楚凝秋上下打量对方一番,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对方该是对自己的相貌极度自信,见楚凝秋如此举动,神色微微一滞,旋即带着几分自嘲道:“郡主这是何意,难道是嫌弃在下样貌粗陋,污了眼睛?”
“尊驾这般一等一的好相貌,只怕翻遍全京城也难找出第二个,实在不必妄自菲薄。”楚凝秋也没有绕圈子的意思,微微勾了勾唇角,实话实说,“本小姐只是在想,相貌和气质果然不是一回事,尊驾若有闲暇也该好好修身养性,这般坚持个十年八年的,身上这股风尘之气大概也就能慢慢淡下去了。”
主要看气质这句话,果然不只是说说而已,否则再好看的外表,也只会觉得浅俗。
当然,或许是她要求太高了。
“……”
那男子不知是没料到楚凝秋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下还敢这般‘实话实说’,还是没料到对方会如此直白地揭短,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连眼睛都有些猩红了。
这些年,
因为出身低贱的缘故,他不得不彻底放下尊严以色侍人,不知受了多少苦楚才熬到今时今日的地位,为的就是没有人敢再当面羞辱他……
那男子缓了口气,再抬眸时已是尽力做好了表情管理,“郡主的建议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在下,身边多是粗人,以后怕是只能辛苦您来教我读书识礼了,想来也是一桩美事。”
若楚凝秋故意说的夸张讽刺也罢了,偏偏她语气平淡的很,仿佛只是在阐述一个摆在明面上的事实,越是这样,他就越不能发怒,否则便是更加坐实了对方的话。
“陈家坐拥天下藏书,都没能让您勤奋好学,本郡主就更是无能为力了。”楚凝秋跟男子对视,莞尔浅笑,“本郡主说的对么,容教主?”
“你怎么知道?”
那男子之所以敢以真面目示人,便是认定楚凝秋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哪怕以后知道了,也是万事皆休的时候。
楚凝秋眨眨眼,一派单纯,“本郡主只是随便猜猜而已,是荣教主您自己承认的。”
猜归猜,但也是要有依据的,能在京郊对她下手,除了朝中贵族重臣,便是在江湖中
有一定实力的大帮派,其他人就算有这个胆子也没有实力。
这张脸从未见过,通身气质更不可能是自幼受过良好教育的京中贵族,至于江湖,则是比朝廷中更重视等级资历的地方,小小年龄被给予厚望的门派少主们,所受严苛教育也绝不在勋贵之下。
既非继承人,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思及此处,楚凝秋突然想到曾听楼墨渊提及的墨阳陈氏,陈氏独女以铁腕手段承袭了父亲的族长之位,短短数年让家族走向兴旺鼎盛,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只是在经历了入赘丈夫的感情背叛后,私生活变得混乱不堪,时常寻年轻俊美的男子陪伴在身边玩乐,之后更是鬼迷心窍,不顾族中众人反对,与其中一名小她二十岁的名为荣涣的少年郎成亲。
在陈氏的护佑下,这名姓荣小夫君渐渐成了陈氏一族的掌权人物,短短几年,不仅将几个对他不满的族中尊长都处置了,连其妻陈氏亦被架空,之后更是死的不明不白。
而此时,荣涣借助陈氏势力暗中发展的全兴教已是羽翼丰满,再也不用忍辱负重了。
一辈子玩鹰,
到头来却被鹰给啄了命,只能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
“本教主眼光不错,郡主果然是个难得的聪慧妙人儿。”既然被点破了身份,荣涣也不需要再遮掩什么,他又往前走了一步,伸手勾起楚凝秋的下巴,“郡主饱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