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楚凝秋所料,听到这话,洛云深的脸色,那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下意识地发了发怔,“她……她还说了什么?”
“再没有旁的了。”洛云深跟旬如栩自幼一起长大,若论对旬如栩的了解,就算十个楚凝秋加在一起也是比不过洛云深的,这会儿说的越多就越是容易引起对方的怀疑,只摇了摇头苦笑道:“以师伯这些年在江湖上的名声,秋儿该是对您恨之入骨才对,怎么都不可能见了面还唤您一声师伯,是娘亲告诉秋儿,这一切都是她的错,不怪您。”
“……”
虽然洛云深最想听到的是旬如栩后悔当年嫁给楚天昱而没有选择自己,但这话却是怎么都问不出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用带着些许哽咽的声音道:“她……她去的好么?”
“娘亲很好。”楚凝秋神色有些悲戚,但还是如常回话道:“若师伯心里还记恨外祖父和娘亲,大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置秋儿于死地,既然师伯没有这么做,还使出独门绝技为秋儿解毒,就说明您的确不是像外界传言那般,是个全然不顾情谊的卑鄙小人。”
“这么多年,
你还是唯一一个当着我的面,说我是卑鄙小人的。”洛云深似是自嘲地轻哼一声,“我虽不会动手杀你,但你若想利用我做什么,也是绝没有可能的。”
“师伯多虑了,秋儿只是想替娘亲完成遗愿,若师伯能在得闲时传授些医术给秋儿,那就更好了。”楚凝秋这话说的极其坦然,并没有半分虚与委蛇的意思,在这之后又笑盈盈道:“不知师伯以为秋儿这个要求过不过分?”
“你既在这时候说出来,必是深思熟虑过了,又何必再问我?”洛云深双眸满是桀骜之色,可见此人年轻时候是多么自恃清高,只见他站起身来,一字一顿道:“你做这么多,为的便是寻找秘籍的下落,是么?”
洛云深自幼在药王谷长大,还差一点成了接班人,旬老谷主将毕生所学尽数传授于他,没有半分藏私,但每每提及‘秘籍’,旬老谷主却总是神色惆怅,正色告诉他那只是传言,并没有什么秘籍存在。
旬老谷主每每如此,洛云深也不敢经常问,想着左右自己都是这药王谷未来的继承人,老谷主总不会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去,
哪知后来种种变故,这个所谓的秘密,直到现在都没有解开。
“秘籍本就是旬家的东西,当然要找,师伯若还认为自己是药王谷的一份子,自然也是名正言顺,责无旁贷。”
楚凝秋知道洛云深最是足智多谋,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以他对旬如栩的旧情为引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但若仅仅只是这个,却远远不够,必须要许以对方足够的利益,才能让对方彻底不会站到自己的对立面去。
洛云深似乎没想到楚凝秋会说的这么直白,他定定盯着楚凝秋看了许久,似是感慨道:“你跟你母亲的性子,当真是半点也不相像。”
“人的性情总是多变的,哪里可以一概而论,您又怎知秋儿这性子不是母亲教的呢。”楚凝秋并不躲避洛云深的目光,言语肯定,“秋儿知道师伯愿意为了秘籍尽这一份力,所以,还请您不要拒绝。”
想要在无数的明枪暗箭下寻到线索,若没有缜密的思绪,透查人心的本事,是根本不可能的,这也是楚凝秋为什么愿意跟洛云深合作的原因之一。
至于以后,她也有足够的能力可以牵制住对方。
“秘籍我自然是要找的,至于其他的……”洛云深似笑非笑地看着楚凝秋,似有什么话要说,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只道:“这口毒血虽然被银针逼了出来,但你体内的残毒还没有尽消,新毒旧毒叠加难免耗损,我会拟个药浴的方子给你。”
“秋儿多谢师伯。”
楚凝秋知道洛云深能有此言,有一部分原因是为着自己适才那番话,让他对旬如栩埋在心底那份愧疚又涌出心头,便自然而然地把这份愧疚弥补到了楚凝秋身上。
“楼墨渊不是易与之人,你最好不要把这些手段往他身上用,否则……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说完这话,洛云深也不等楚凝秋回应,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
老太君虽然听到内间的动静,却也没有跟过来,只继续坐在外间等着,待洛云深出来,方才淡淡含笑道:“洛神医辛苦了,不知秋儿的病症可还有什么危险?”
“大小姐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身子虚弱,还以静养为宜,起码这两三个月是不能出门走动了。”
以楚凝秋的情况,远没有严重到这种地步,洛云深之所以刻意
往重了说,是隐约猜到了楚凝秋想要拖着婚事的心思,索性就顺口帮她一把。
“有劳洛神医费心,老身明白。”
老太君微微点了点头,刘嬷嬷立刻捧了个精致的锦盒出来,双手奉到洛云深面前,含笑道:“洛神医在江湖上声名显赫,金银俗物自是入不得眼的,特意将这对太祖皇帝亲赏的翠玉镇纸赠予您,万望莫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