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对于楚凝秋的提议,皇帝自然不会反对,只仿佛无意般问了一句,“朕记得御药房后殿里有两株五六百年的野山参,晚些时候让人取来赏给你,老太君年岁大了,用来补身最好。”
额?
只要楚凝秋不是傻子,就知道皇上赏赐野山参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在借此提醒她,之前她跟百里无衍在御药房后殿见面的事,对方已经了如指掌。
当然,知道见面是一回事,听没听到谈话内容又是另一回事了,楚凝秋既不是自己寻过去的,也没有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这会儿自然没什么心虚的,只欣然接受了皇帝的好意,再次行礼道:“臣女替祖母谢过皇上。”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在这个没有监控的时代,想要掌握这么多人的动向,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还是科技时代好,一应监听监控设备俱全,别说说了什么话,就连夜里房内折腾了几次,折腾了多久都一清二楚。
见楚凝秋应对的如此坦然,甚至恨不得连野山参旁边的灵芝也一起要走,皇帝心里的戒备顿时少了许多,却也并没
有完全表现出来,只反问道:“瞧你这样子,似乎是有话要跟朕说?”
“是。”想要一切都恰到好处,半真半假是最好的法子,所以楚凝秋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情绪,只神色有些凝重地看了皇帝一眼,又慌忙垂下眸去,“臣女所言只怕要冒犯皇上,皇上恕了臣女的罪,臣女才敢说。”
皇帝是最清楚自己身体情况的,听到这话就知道楚凝秋诊脉的时候没能确定的猜测如今已经从那些药册上找到了答案,只见他朝小炎子使了个眼色,小炎子会意,立刻向跟来偏殿侍奉的内监宫女摆了摆手,连带着如玉也被叫了出去,一时之间,偏殿里只剩下楚凝秋和皇帝两人。
骤然安静下来,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先说话,只在等对方先开口,沉吟片刻,到底还是皇帝幽幽道:“你且说,不许有半句虚言。”
“是。”楚凝秋心里早就想好了说辞,这会儿自然也不紧张,只道:“臣女斗胆,皇上用的药都是性子猛烈的,想来是为了压制体内的……蛊虫。”
之前楚凝秋并没有诊出皇帝体内的蛊虫,皇帝心里本就有些半信半疑,
这会儿见她主动说了出来,心里的怀疑才算有所消散,道:“所以呢?”
其实皇帝之所以如此坦言,一则他体内有蛊虫的事对楼墨渊来说并不算什么秘密,不必担心楚凝秋会对楼墨渊‘泄露天机’,二则这些日子蛊虫的活跃度比以往要高许多,他承受的痛苦亦在成倍增加,若再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压制蛊虫,以后所要承受的痛苦更多。
听皇帝说话的语气,楚凝秋就知道自己这步兵行险招的棋没有走错,她的手指不停搅着手上的丝帕,像是紧张极了,好一会儿,连皇上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方才咬了咬唇道:“皇上,蛊虫对身体的损耗极大,虽然臣女不知您将它留在体内是何缘故,但为了您的龙体着想,必须要早早将其逼出,否则……损伤再难挽救。”
说完这话,楚凝秋已是敛衣跪了下来,颇有种任凭皇帝发落的意思,也是,她说的虽然是实话,但自古忠言逆耳,历朝历代因为说了大实话而被不愿面对现实的皇帝一怒之下砍了的,也不在少数。
所以么,虽然知道皇帝为了自己的性命也不能真杀了自己,但早
早表现出怕死的态度还是很有必要的。
皇帝并没有立刻让楚凝秋起身,毕竟他如今还不确定眼前这个少女跟楼墨渊那看上去不同寻常的关系,是因为自己赐了婚无可奈何的缘故,还是当真有感情的因素在里面。
毕竟跟利益有关的东西都能靠着更大的利益去换,只有感情这种东西,是多少利益都换不回来的。
心里考量着这些,但不知不觉间,皇帝眼前却是再次浮现出楚天昱那张熟悉的脸,他对楚天昱的感情有多复杂,着实不是其他人能够理解的,是以当记忆中明媚少年郎那张脸跟眼前跪着的小女孩重合到一起时,皇上心里的恍惚不安更多了些,终究在暗暗舒了一口气后,淡淡道:“起来吧,以后在朕面前不必动不动就跪。”
你以为我想跟自己可怜的膝盖过不去?
楚凝秋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只是一直垂着头皇帝看不见罢了,待她起身才要回话时,
却是皇帝再次开口道:“你有办法把朕体内的蛊虫逼出来?”
虽然皇帝很清楚,这蛊虫是无论如何都是要继续留着且不能有任何差池,但逼不逼出
来是一回事,有没有本事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楚凝秋本以为皇帝要问出别的什么话来,心里正忐忑不安,一听是这么回事,也稍稍松弛了些,恭敬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蛊虫虽然难缠,但也有喜恶和短处,只要好生加以利用,自是可以引出来的,只是……臣女如今还没有万全的把握,若有灵殊草在手,或许可以更顺畅些。”
百里无衍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