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炎子形影不离地跟在皇帝身边,自然明白自家主子担忧的是什么,抿了抿唇,到底还是出言宽慰道:“皇上,晋城到底远在百里之外,消息没有那么快能传过来,您用了晚膳慢慢等就是了。”
“你哪里能明白。”皇帝正是烦躁的时候,哪里有什么好气,只冷冷道:“把那些东西都撤下去,朕不想吃。”
天子一怒,哪里是奴才能承受住的,小炎子不敢再多说什么,手脚麻利地张罗着小宫女把原封未动的晚膳给撤了下去,自己也退了下去。
这下,内殿彻底安静了下来,但皇帝烦躁的心情却并未因此缓和分毫,实在不怪他出此下策,实在是怎么都不能允许楼墨渊跟楚天昱相见。
正如楚凝秋猜测那般,楚天昱的确没死,倒不是当年敌人格外仁慈放了他一马,而是真真正正的九死一生,拼尽全力才得到一丝喘,息之机。
虽然捡回了一条性命,但他受了太严重的伤,在一个以砍柴为生的农家休养了足足一年才有所好转,但伤了的记忆却怎么都没能恢复,根本不记得自己的身份。
这会儿楚天昱已经死了的消息早
已传遍天下,连坟头草都两米高了,本就身体不好的旬氏亦在伤心过度和李氏的算计双重影响下不治身亡,就算楚天昱恢复了记忆也不能贸然回京,否则岂不成了诈尸?
若照此发展下去,楚天昱很有可能就在山沟里了此余生了,然而皇帝也是个偏执的,因为当时带回来的尸体虽然穿着楚天昱的盔甲,但已经高度腐坏,没有亲眼见着尸体,他怎么都不相信楚天昱真死了,一直都在派人暗中找寻对方的下落。
此事开了头就没有停止过,几年来,派去找人的侍卫换了一批又一批,暗常司原本还派人盯着,但时间长了又不断有别的事,实在也没必要把精锐暗卫在这上面虚耗着,便也没有再在这上面耗费太多心思。
如此,还就真让皇帝把找到楚天昱的事给瞒了下去,这一瞒就是一年多,等楼墨渊知道,也是最近这些日子的事了。
楼墨渊很清楚皇帝之所以近乎偏执地找寻楚天昱的下落,彼此的情谊自是至关重要,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楚天昱能帮皇帝做一件旁人都无法替代的事。
就算最终没有找到楚天昱,只怕皇
帝也要找个人来李代桃僵。
当然,这其中的关节并不是旁人能完全揣测清楚的,楼墨渊也不想耗费那个心思去揣摩,索性随楚凝秋一起出来走走,待见到楚天昱,自然一切都分明了。
而这,正是皇帝所不能允许的。
他忍楼墨渊忍的够久了,绝不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因为楼墨渊再生出什么变故来。
至于楼墨渊死了之后的事,虽然有些棘手却也并非完全应对不来,所谓‘两弊相衡取其轻’,到了眼下这个地步,皇帝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些思绪闪过脑海也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回过神来,整个内殿依旧静悄悄,根本没有半分消息传来。
时间过得越久,功败垂成的概率就越大,皇帝的心情也就越烦躁,可任凭他再烦躁,也改变不了楼墨渊还好好活着的事实。
楼墨渊才不会在意皇帝到底作何感想,这会儿他正一边品着茶一边陪楚凝秋听着外面的丝竹声,好不惬意。
“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父亲和皇上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楚凝秋手里把玩着一串碧绿通透的翡翠珠子,说话的功夫,串珠子的
细绳突然断了开,珠子一颗一颗落到水里,在湖面上泛起阵阵涟漪。
那串珠子是老太君赏的,想是早些年老太君做公主时先皇赏赐下来的,是一等一的好东西,楚凝秋有些惋惜地看着自己手里攥着的绳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见状,楼墨渊笑言:“什么了不得的,没得让人以为你没见过好东西。”
“东西有什么要紧的。”楚凝秋知道楼墨渊不是这么肤浅的人,回头朝他笑了笑,悠悠然道:“我只是在想,这世上总是有许多阴错阳差,到最后该留的没留住,不该留的却偏偏留住了。”
“你这话应该很符合皇上眼下的心情。”楼墨渊还想着楚凝秋之前的话,是以很快把话题转了回去,挑眉反问道:“你以为呢?”
楚凝秋没想过楼墨渊会把问题抛回给自己,倒也不急,只淡淡笑道:“旁的也罢了,你只别告诉我,皇上和家父是断,袖之交就好。”
若真如此,那京城中直到今天都传为美谈的楚天昱和旬氏的爱情故事可就真是笑话了。
皇帝跟先皇后所谓的鹣鲽情深,就更是笑话了。
到底是不想听到这样
荒唐的肯定答案,楚凝秋说完这话,目光就直直盯在楼墨渊身上,然而让她失望的是,楼墨渊虽然没有出言回应,但眼神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猜测的一切都是对的。
“……”
楚凝秋虽然是有了心理准备的,但私心里并不想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