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墨渊身上那些个不为人知的忌讳,皇帝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告诉百里无衍的,但这会儿他心里横着一口恶气不吐不快,再三压抑还是没忍得住,只试探着道:“如今楼墨渊在朝堂上的势力日渐强大,连你们这些皇子都不得不避其锋芒,是么?”
楼墨渊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还不是你一手培养放纵的结果!
百里无极在心里冷笑腹谤了一句,面上却是看着皇帝的神色斟酌道:“父皇言重了,楼司主是奉父皇的旨意协助您处理朝中事务,儿臣并不是避其锋芒,而是相信父皇的眼光,尊重父皇的决定。”
“……”
皇帝没想到百里无衍反应这么快,一番义正言辞的忠心之语,直接又把问题饶回到了自己这里,然而生气归生气,但对方一番回答天衣无缝,一时之间竟也找不到反驳的话,心里更堵上了。
百里无衍知道自己方才的话让皇帝不悦了,但他显然早有准备,是以并没有丝毫惧怕,只仿佛未察觉到皇帝的情绪般继续道:“楼墨渊深得父皇信任,更该谨言慎行感沐皇恩,若不仅不是如此,反而恃宠而骄,
长此以往,难保不会引得朝中上下不满,反而连累父皇声誉,更连累了父皇英明。”
百里无衍这话正中皇帝下怀,脸上的神色自然也就好了些,淡淡道:“正是这话,衍儿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可见平日里对自己多有约束,朕心甚慰。”
见皇帝这么说,百里无衍就知道自己适才的话起作用了,神色不由更谦卑了些,只垂眸道:“父皇教导,儿臣时刻铭记在心,从未有一刻敢忘。”
无论百里无衍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会儿落在皇帝耳中却是极熨帖的,脸上不由多了两分笑意,心情好了,人自然也就有了胃口,皇帝瞥了眼地上砸烂的早膳,向百里无衍道:“咱们父子好些日子没在一起用膳了,朕让他们重新送早膳进来,你陪朕用些。”
听到这话,百里无衍不由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只要父皇不嫌儿臣烦,儿臣以后日日来陪父皇用膳。”
皇室之中亲情向来淡薄,百里无衍这样既守着规矩却又不失依恋的态度,对皇帝而言,自是比只要见了他就唯唯诺诺的百里无极要好上许多,人心都是长偏的,皇帝
既能为了大局考量,利用死去的先皇后二十年如一日地伪装出所谓的深情戏码以此来保着百里无极的太子之位,自然也能为了利用百里无衍去对付楼墨渊,而将天平暂时往他这边偏一偏。
小炎子是个极有眼色的,见皇帝留百里无衍在殿里说话,就麻利地吩咐底下的小宫女去另备了一份早膳来,只等皇帝吩咐一声就立刻送了进来。
父子二人分别坐下吃饭,百里无衍知道皇帝还有话要跟自己说,却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急切,只继续闲话家常,果然在饭就要吃完的时候,皇帝突然放下手里的银勺,不紧不慢道:“衍儿,你如今已经成年,是时候该封亲王了,朕今日就让人拟了旨,就以宸字为号。”
其实想当年皇帝之所以对楼墨渊委以重任,一则是身边实在无人可用,二则也不过是走了一招高明的捧杀,利用楼墨渊代替自己去排除异己,站在满朝文武和皇亲贵胄的对立面,这样一个靶子竖在那里,自然是要被群起而攻,待利用完了自然也就让人给收拾了。
皇帝的想法是不错,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楼墨渊竟有那么
厉害的手段,不过几年时间竟把朝中大臣收拾的服服帖帖,竟没有一个人敢跟他相抗衡,到了这个时候,皇帝虽然恼怒,却也并没有太多担心,毕竟楼墨渊身上的蛊虫是一早就种上去的,每个月都会毒发,且母蛊种在皇帝身上,只要楼墨渊不想加重毒发时的痛苦也不想死,就绝不敢违逆皇帝的意思。
这样的想法一直持续到前几日,皇帝也是有自己的耳目灵通的,知道了楼墨渊体内的毒这个月并没有发作,且在自己冒着伤身的危险去驱动蛊虫时,依旧还能无事人一般随着楚凝秋出城去了,这样的想法让皇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楼墨渊已经渐渐摆脱了自己的控制,这样的想法让皇帝寝食难安,再加上对方察觉到了楚天昱的行踪,这才要趁着对方在京外的机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人给解决了。
可惜还是事与愿违!
所以,他必须要把百里无衍给扶植起来牵制楼墨渊,当然,若是寻常时候,百里无衍的本事自是完全没有办法跟楼墨渊抗衡的,但眼下楼墨渊一心想要从楚天昱那边去找突破口,又顾着楚凝秋的安危,想来
一时半会儿不能回京。
这时候不动手削权,什么时候动手?
百里无衍不是傻子,知道皇帝对自己存了什么心思,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得封亲王,要知道亲王的地位仅在太子之下,等闲皇子很难得封,更别说用‘宸’这样彰显殊宠的字眼为封号,当下又惊又喜,忙敛衣跪下,“儿臣多谢父皇恩典,日后定会尽心竭力为父皇分忧,决不懈怠。”
“起来吧。”皇帝虚扶了百里无衍一把,似乎还要说些什么,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