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刘秀芳和秦香桐,桌上还坐了另外两家人,还算宽敞的堂屋顿时有些拥挤。
沈秋刚给自己盛了小半碗白粥,单薄的背就被一双大手推了一把。
“娘!云哥儿媳妇把饭撒了!”
倒在地上的沈秋勉强撑起身子,就看到赵家老二的儿子,满脸横肉的赵宴海不怀好意地盯着她。
刚刚只有他们二人在这边,显然那个推她的人就是这个贼喊捉贼的家伙。
面相刻薄的钱盼弟应声而来,看到洒落在地上的白粥,口中发出了驴子一般的尖叫。
“我说老三媳妇,看看你买来的赔钱货!咱家是富裕些,但也养不起这种乱糟蹋粮食的东西!”
刘秀芳脸上顿时也有点挂不住,她眉毛一拧,恶狠狠地剜了沈秋一眼。
“不想吃就别吃,把猪喂了去!”
这倒是着了沈秋的意,她麻利地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堂屋。
猪圈被安置在后院,里面养着几头不足半岁的黑猪。
沈秋费力地将一旁的木桶拎了起来,将里面的猪食倒进了食槽里,几只猪见有了饭吃,用长嘴在里面拱了半天,挑出些褐色的棒子来,欢实地啃着。
这看上去有些
眼熟的东西吸引了沈秋的注意,她费力地伸长手,在猪嘴中夺下了一根。
这是……葛根?
沈秋有些疑惑,葛根粉清热除烦、生津止渴,野生的更是十分难得,这么好的东西居然喂猪?
回忆着那股清甜的味道,沈秋嘴角微勾,偷偷将葛根搓搓干净藏进了怀里。
猪圈的食槽里还有不少葛根,沈秋挑了几根表面光滑的藏在怀里,又打扫了猪圈,这才回了堂屋。
赵家人已经用完了餐食,见沈秋进了门,刘秀芳自然没什么好脸色,恶声恶气地问道:“都喂好了?”
“好了的。”沈秋乖巧地答道,“猪圈也都清理好了。”
刘秀芳亲自去猪圈转了一圈,见里面被扫得干干净净,几只猪吃得正欢,这才稍稍收敛了些许。
钱盼弟瘫在一旁剃着牙,见沈秋闲了下来,就不怀好意地讥讽道:“大白天的你这个小妮子就在这躲懒,没看到这桌上的碗都还摞着呢么?”
沈秋毕竟不是那七岁的孩童,自然懂得她的意思,原本她就打算找个借口混进厨房,便做出一副乖顺的样子,低眉顺眼地抢先道:“我这就去收拾。”
一大家子的碗着实有
些多,沈秋搬了几趟才把碗全都运进了厨房。
她一边清洗着碗筷,一边趁着无人把葛根取了出来,用清水清洗干净,将上面细小的分支一一摘除,又仔仔细细地将削去了外皮,这才完事。
她问婆子讨了块纱布,将白生生的肉一股脑放进了纱布袋子里。
今日她算是吃了一顿饱饭,可明日赵晏云吃了自己的那份,她可就没了着落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她哄着赵晏云用了餐饭回到堂屋的时候,一大家子早就把一桌饭菜用了个干净,连半点也没有跟她留下。
钱盼弟甚至还在一旁添油加醋地指点道:“动作太慢了,这要是我们二房家的媳妇,可免不了一顿打的哩!”
沈秋懒得理会这个蛇蝎心肠的妇人,她将昨天的葛根放在木盆里,藏在大上些许的脏衣盆中。
“我去河边洗衣。”
顶着钱盼弟母子诧异的目光,沈秋奋力捧起装满脏衣的大木盆,跌跌撞撞地走向了河边。
清晨来浆洗衣物的妇人不多,沈秋寻了个没人的地方,将纱布袋取了出来。
这里没有搅拌机,她只得从河边捡了个巴掌大的卵石,将葛根肉砸成泥状,再加了
些清水用力揉搓。
直到她的额头布满了汗珠,乳白色的汁水才将将接了小半盆,原本鼓鼓的葛根也干瘪了下去。
这就花去了她近一个时辰,等到沈秋洗净衣物回家,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
她将清洗干净的衣物交给婆子晾晒,自己偷偷将葛根水放到赵晏云屋子的外厅角落里沉淀。
用过简单的餐食,刘秀芳将一个三层的食匣塞给她,让她去给田里劳作的男人们送午饭。
沈秋一口应下,挎着食匣溜进赵晏云的房间。
木盆中的葛根汁已经完全沉淀了下去,一层厚厚的膏腴附着在盆壁上,看着就十分喜人。
她用木铲将湿润的葛根粉铲进盘箕里,挑了个离赵家百余米的荒屋,将盘箕放在阳面的台子上晾晒。
数月无雨,日头毒得很,第二日再去查看时,葛根粉已经基本成型了。
沈秋主动应下了洗碗的活计,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一番辛苦几日的成果。
做葛根粉最重要的便是搅拌的方式和水温,搅得太慢,温度太低,便成了无法下咽的“石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