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芜见那马车竟是宫车,只有官眷命妇能坐。
她瞟了一眼沉时桢。
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多谢殿下,民女还要去采办食材,就不劳烦殿下相送了。”文芜可不能坐这宫车。
沉时桢在侧,旁人若看她从车上下来,那她十张嘴都说不清。
“不送也罢,但你这口头称谢未免有些敷衍了吧?”沉时桢挥手,让手下将马车牵走。
听说徐夫人命人去文宅,他二话不说就从宫中带着宫车出来接人,一时间也没想那么多。
“殿下金尊玉贵,民女两袖清风无以为谢。”文芜颔首低语。
她家徒四壁,可没什么能送给他。
“谁说你无以为谢。”沉时桢垂眸望着她两只洁白如雪的手,“你的手艺,可以为谢。”
文芜挑了挑眉,颔首躬身更是恭敬:“比起宫中御厨来那就是雕虫小技,幽王殿下谬赞了。”
“那你是不想谢了?”沉时桢背负双手,语气闲散。
徐家老爷虽是个六品官,但他却请了徐大将军来府给他撑腰。
作为京中受封的将军,他的地位比起其他一品将军都要高一些。沉时桢公然与他在府中对峙,这也是冒了些风险。
文芜虽不懂官场,但也知道武将与亲王之间关系有多微妙。
“民女新租了店铺,家当已用尽,恐无好物招待殿下。此恩民女当谢,还请殿下能店铺开张,再来店一尝。”文芜心觉不谢确实不太妥当。
徐大将军宅心仁厚,但若真计较起来,还是会想方设法给沉时桢设计些暗算。
但是苏家已在殿上说过她跟沉时桢之间不清不楚,她绝不能再邀请他到家中做客。
去苏楼的话,那更不合适。
比试的时候她也被冤枉跟苏楼掌厨不清不楚,要在苏楼做菜感谢幽王殿下,那简直有些不打自招的意味。
“民女实在囊中羞/涩,还望殿下海涵。”
“需要多少银两,本王可出。”
“家中柴火已无。”
“本王手下可向街坊相借。”
“民女今日已疲了。”
“本王可等你午休。”
文芜眉头轻敛,一时语塞。
“你缺什么,本王都有。”沉时桢背负双手,暗中挑眉。
这话中的意味就是非要谢不可,就是傻子也听出来了。
文芜暗中叹息。
“殿下,凡是食店都会有开张试菜。”文芜轻声道,“届时,民女只邀请殿下一人便是,以作
此恩之谢。”
不管怎样,她都不能让沉时桢回家。
阿竹若见了他,先前两人的约定也就白费了。
“开张那天,本王要吃/你做的清蒸鲈鱼。”沉时桢见她为难,也是心头不忍。
不过试菜只请他一人,倒也不错。
沉时桢眉梢微微轻扬,面色却依旧沉冷如霜。
马蹄远去,文芜也是徒步回了家。
这刚进家门,她就看将梅儿魂不守舍坐在庭院中,双手撑着下巴,看着石桌上的一个青绿色的团子。
“这是普罗花的碎花瓣吧?”文芜明知故问,她不知梅儿怎会捡这碎花瓣揉成团。
此时,梅儿双眼一红,忽而就是滴下泪来。
“文姨!我错了!”她趴在石桌上就是哭起来。
文芜心惊,连忙抚着她的肩头:“好端端的哭什么?”
她不明所以看着那药草团子,眉间疑惑。
此时,她发现阿竹坐在一边的石阶上,闷闷不乐,眼中似是也有点点水润。
“阿竹,这究竟是怎么了?”文芜见梅儿哭得厉害,也是转过去问阿竹。
“娘,普罗花被人偷走了。”阿竹嚅嗫道,眼眶越来越红。
普罗花!
文芜心中一惊,她快步走进厨房
。
果然,瓦罐被人掏空了,里面只剩零散的几片叶子。
厨房内,文芜发现其他的瓦罐根本没有动过。
“普罗花一直放在这不起眼的瓦罐里,怎会被偷了?”文芜问着阿竹,那些贼人就算入家,也不可能精准得只翻了一个瓦罐。
阿竹哭了出来,泣不成声。
“文姨,你别怪阿竹,都是我不好。”梅儿擦了擦眼泪,“我找到了你制药的方子,想着帮你做药草救菊儿妹妹。于是就从那瓦罐里拿了些碎花瓣出来做药团,再去取的时候就发现药草没了!”
说着,梅儿又是哭了起来。
两个孩子的哭声,叫文芜眉头更是紧锁。
“莫哭了,贼人奸猾,你们两个孩子又怎能防范得住。”文芜安抚着两个孩子,看着石桌上的药草团,亦是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