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酸之语就在文芜身后响起,伴随着一声冷笑。
“沈大小姐何必跟那等俗物一般见识,就当是路边看到了一条野狗,装作没见着就是。”
“真不知长公主为什么要邀请那等下里巴人,这宫宴里的琴音论道,只怕她一个字都听不懂。”
“听不懂又如何,只像个傻子般坐着,不懂装懂便是。”
说着,哄笑声此起彼伏。
文芜不用回头都知道那些说闲话的人是谁。
姓沈的千金小姐,又有那么多千金小姐在边上帮腔的,除了丞相之女沈浅浅之外也没有别人。
“姓文的,你少在那装聋/子。本小姐在此,你还不过来行礼,这里可是皇宫,不守规矩是要挨板子的!”
沈浅浅见文芜头也不回,唇角扬得老高。
宫中规矩不比民间,尊卑有序必须遵守。文芜被囚宫中时,别说是遇到皇族将相,就是遇到地位高些的太监宫女都得俯首。
“民女首次以客人前来宫中,宫规无人告知,所谓不知者无罪。若是这都要挨板子,那就请沈大小姐叫禁卫前来行刑吧。”文芜依旧头也没回,抬头看着墙角的一处竹林。
“你!”沈浅浅眸
中含火,“果真是下里巴人,没教养的贱/货!胆敢如此无礼,真当本小姐不敢教训你不成!”
尖锐的怒吼声在这空旷院落内显得刺耳无比。
文芜冷笑一声,并未答复。
如果沈浅浅真有本事叫来禁卫军行刑,她早就这么做了,而不是在这里虚张声势,说这么一堆废话。
“沈大小姐,咱们别跟这些俗物一般见识。近日/你可能就要又喜事了,可别因为这等人坏了心情。”
“不过下三滥的贱民,沾了长公主的光就小人得志。等出宫之后,还不是要回到那烟熏火燎的地方,给人家端茶倒水。”
“就是就是,我听说这女儿家生气了,这脸上就容易生皱纹。沈大小姐你可是要风风光光,凤冠霞帔的人!”
一席话高喝而出,文芜心中亦是一动。
前日在渝金楼,沈浅浅就跟她说过,将来她的夫婿必是王族将相,有可能还是皇族中最高位的亲王。
她如今已年满十八,该是许配人的年纪了。若是她有了亲事,那被许配的人,十有八/九便是……
文芜眸色深远,看着院内风景让自己不要去想那些。
“这回剿灭邪教余党
,乃是幽王殿下跟丞相之功。一为皇上最信任的皇子,一为元老大臣,对皇上忠心耿耿。若是珠联璧合,那便是我朝万民之福了!”
“沈大小姐,这门亲事怕是过不了几日就要敲定。到时你可得赏一杯喜酒,让姐妹们好好看看你的乘龙快婿,可不能独自将夫君给享用了。”
“还有我家那不成器的兄弟,以后可就全仰仗您这个未来的幽王妃了。咱们从小的姐妹情分,到时你金玉满堂,可不能跟我们就生分了。”
嬉闹哄笑声又是此起彼伏,如树上的鸟雀般凌乱。
文芜眉头一蹙,心中恍然觉得有些闷闷的。也不知是不是天色将暗,这院内的气息变得低沉。
“姐妹们怎么还在这呢,那边幽王殿下都已在沁芳苑了。趁着朝臣们没来,我们还能跟他说上几句话!”
此言一出,沈浅浅眉目一亮,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身后的千金们就是像蜜蜂一样,将她拥着前往沁芳苑。
然而还不等她们走出几步,只听一阵马嘶,紫色骏马奔腾而出,带起一阵慑人的风。
“殿下!”
千金中不知是谁高呼出声。
就在这话音未落时,马上少年
就已勒马而停。
剑眉斜飞入鬓,一双黝黑深邃的眉眼如星辰般咄咄逼人。
沉时桢冷冷扫了一眼那在不远处的一众千金,眸子里平淡如水,甚至有几分冷意。
“殿下可来得真是时候,沈大小姐也才刚到。我听说这不约而同的人,那都是有缘分的。”
“若是如此,那还真是有缘分了。咱们刚要去沁芳苑,殿下后脚就来到。早一分不巧,晚一刻那又是错过了,这可当真就是一个巧字了!”
“此番丞相与殿下齐心协力,剿灭邪教匪徒,为天下百姓谋了福祉。我们来的路上都听见百姓称赞连连,都希望殿下跟丞相能多联手剿匪,共创天下太平!”
这言外之意就是说幽王殿下跟丞相千金有缘,若是两家能联姻成为一家人,那天下百姓就得安居乐业。
千金们的话语雍容得体,恭维中又不失大气。
沈浅浅的双颊已是绯红得如三月的梅花,转眸嗔怪看着那些说话的千金,挥舞着手绢,怪道:“你们这些嘴真是胡说,如今本朝百姓亦是其乐融融。自古邪不压正,那些乱臣贼子自有天收,还轮得到你们在这里碎嘴。”